河冰渐融,晴空朗润,东风微寒,正是早春踏青的好时节。
自花园大桥西面的堤顶路向南行走。路东游园的健身者散步、打拳、踢毽,轻松惬意,欢笑声隐约传来。游园曾是明代名臣强珍(1430-1506)家族墓地,名莲花池。强珍官至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他关注百姓疾苦,有“强青天”之誉。长眠地化为市民休闲场所,想必也是强珍所欣慰的。
河堤下有道教净土慈航宫,由强氏家庙发展而来,是近年来重建,但有数百年的渊源与积淀。驻足河堤观览,山门、钟鼓楼、大殿雕梁画栋,古朴典雅。暗红色墙壁、灰色殿脊、凌空的飞檐与青翠的松柏沐浴在朝阳中,肃穆宁静。慈航宫尚未开放,让人心生遗憾。门前是广场,几个小伙子在打篮球,只着单衣,步伐轻快,尽显青春活力。
广场东侧有两株大杨树,树干两人勉强合抱,在周边诸多树木中鹤立鸡群。几只喜鹊盘旋、啼鸣于枝干间,寻找合适的位置搭建新巢。鸟儿知春早,为繁育后代做准备。与村民交谈得知,大杨树有一百多年了,是强家坟村王姓人所植。
百余年的光阴里,不知有多少人怀揣梦想从大杨树下出发,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大杨树承载着一方水土的独特记忆。
北侧的杨树,枝条已鼓芽苞。南侧的大杨树主干开裂,枝干大都已干枯,长势衰弱。树有荣枯,人有生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自然规律。泰然处之吧,重要的是在有限的时光里活出自身价值。
运河景观带尚未建设之前,我来过这里。土路坑洼难行,垃圾随处可见,荒草中隐现片片坟茔。两棵大杨树被人们奉为“神树”,主干缠满红色绸带,设置香炉,常有人焚香求助。近几年河道清淤,汩汩清流入沧州。夹岸修建了公园及观景栈道、亲水平台,游船码头和堤顶路等设施。百年大树也褪去神秘的光环,朴素地静立在岸边聆听风吟,看尘世变迁,成为运河一景。人在世间难免遇到难处,自立自强比求人、求“神树”更实际。
再向南行是大运河公园,曾是赵庄的苗圃。菜园、墓地,短短几年时间完成了脱胎换骨般的巨变,成为市民青睐的娱乐休闲地。许多老树被保留下来,没经人工修剪更入眼,生于平凡,因具自然趣味而成景。佟卉桥、九河桥连接两岸景观,游客如织。看着高飞的风筝,心有烦恼也会随风飘散。
继续南行出市区,到肖家园。村东是大片的菜园、苗圃,菠菜、羊角葱、大蒜等耐寒的蔬菜已萌发,精神抖擞。三三两两的农人在清理菜畦,撒农家肥,为即将开始的蔬菜种植做准备。向阳处有零星的野菜探出头来,枯叶遮不住脉脉清香。
有老农讲述肖家园的来历。肖家园并无肖姓居住。数百年前,最初的居住者是上河涯的刘姓隐士,他看此地环境清幽,建起屋舍,诗画耕读。隐士常邀友人品茶、赋诗、下棋、抚琴,在柳荫下看船只往来,听渔歌互答,嗅篱边菊花芳香,听百鸟啼鸣,怡然自得。隐士把居住地题名逍遥自在花园。后来人口繁衍,形成村落简称逍遥园,谐音讹做肖家园。
逍遥自在花园,多惬意的图景。岁月悠悠,胸怀宽广的运河把两岸村庄滋润得有滋有味,百姓安居乐业,正是当初刘隐士择此定居的美好初衷。时光的车轮,正载着运河人驶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站在肖家园河滩上遥望对岸,一行古柳沿着堤岸向远处延伸,树冠好似蒙了一层淡绿色的烟雾。大河蜿蜒,野旷天低树。柳色遥看近却无,辛劳的农人,觅食的羊群,远去的飞鸟……如水墨画卷铺陈而来。
运河春早。四季轮回开启,运河两岸即将生发蓬勃生机。时序与生命流淌,惜时莫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