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03日
第15版:15

母亲

■马踏青青

独自在家,凝望着窗外,不由得想起已离开我们七年的母亲。

母亲是个好学的人。

她童年跟随“拉胶皮”的姥爷在兴济镇,曾在教会办的学校识过几天字,少年时回村还进过扫盲班。由于不常用,她只会认,不会写。凭着这点基础,她边读边学边问,硬是能够流畅地看书读报。

我们各自成家后,只要一回娘家,她就把她认为有教益的内容读给大家听。有时会有错别字,当我们给她指出,她老人家总会“哦哦”地点头,虚心接受,还会默念几遍,增强记忆。

姥姥重男轻女,只让老舅上了小学。这件事给母亲留下怨怼和遗憾,不仅自己抽时间学习,弥补缺憾,还总是鼓励子女向学。她常说:“能上到啥程度,咱就供到啥程度。”

父亲也是个好学的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肚子还填不大饱,父母就订阅了《参考消息》。晚上,他俩在我左右边睡,边抽卷烟,边聊天,边看报纸。

那时,土炕周围墙上贴着过期的报纸。在炕上玩耍,躺在枕头上,边玩边看墙上贴的报纸认字,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一大乐趣。

我们家那时还拥有一台插火电的大收音机,那可是件奢侈品。

褐色的木头框,织得很密实的、带金丝儿的黄色布面前脸。两个旋钮,一个开关调音量,一个调台。但是,我们却不轻易打开,怕费电。

1976年,毛主席去世那天, 我家斜对面的鼓楼粮站借走了这台收音机。全体职工集体收听重要新闻。

母亲整天劳作,很少有闲工夫,经常边做饭边听广播。灶堂里,烧棒子秸呛人的柴火味、大锅烧开的白腾腾的水蒸汽味、和好的生棒子面味,搅在一起。母亲将手中金黄的生玉米饼子拍得“叭叭”作响。此时,收音机中正传来女播音员播报的“巴勒斯坦”“加沙”“以色列”等字眼儿……

这一切在一起似乎也并不违和,这些声色永久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上世纪90年代,我家有了电视机,每天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成了母亲的必修课,也是她一天劳作后休憩的好时光。

亲朋好友也知道老人的喜好。有一次,我家电视机坏了,要搬到外边修一天。亲戚怕耽误老太太看当天新闻,就着搬来一台旧的,让她先看着。

母亲不大的房间里,桌上、床上常堆放着订阅的报纸、杂志,还有我们从各自单位捎来的过期报刊。

晚年,母亲不止一次感叹地说,每天晚上,拾掇利索,把水杯、烟灰缸、烟、打火机放到头前椅子上。钻进被窝,点上烟,戴上老花镜,半趴半坐地看书看报,是她一天中最悠闲、最幸福的时刻。

母亲就这样幸福着她的幸福,直到临终前两个月。母亲将好学的精神遗传给我们兄妹七人。无论年龄多大,我们都在不断地学习,完善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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