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长付

新年过完了，我告别春寒料峭的苏北老家，回到了广东。原以为岭南的温暖能驱散从北方带来的凉意，怎料这几日温度陡降。爱人不慎感冒，晚间懒得下厨做饭，我便提议：“出去吃吧。”

小区里依旧挂满了红灯笼，年的余韵还浓浓地弥漫着。楼下的商业街，有的店铺仍大门紧闭。

走进一家名为“知好味”的小饭店，店内仅有夫妻俩在忙碌，老板掌勺炒菜，老板娘负责上菜盛饭。我们点了两个炒菜，外加一份番茄鸡蛋汤。

等待上菜的间隙，一位瘦瘦高高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进。他说点一碗白饭，饭店老板说：“单点白饭不卖，最少要炒个菜，饭随便吃。”老板娘瞧着老人犹豫不决的神情说道：“白饭可以卖，一碗两元。”

老爷爷又问店里大锅里的稀饭是否免费，老板娘应道：“是的。”于是，老爷爷盛了一碗稀饭，老板娘送上一碗白饭。老人就这么吃一口白饭，喝一口稀饭。

“叮铃铃……”老人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他掏出一只老年手机接听。电话的声音很响，我能够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老人：“喂，孙女儿啊。”

女孩：“爷爷，您吃晚饭了吗？”

老人：“正在吃呢，孙女儿，吃得挺好，有肉有汤。”老人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

女孩：“爷爷，您别骗我，您是不是又随便对付了？”

老人：“真没骗你，孙女儿，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老人连忙摆摆手，神色认真而急切。

女孩：“爷爷，您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老人：“知道知道，孙女儿，你在外面也要好好吃饭，不要惦记我。”老人的眼神中透着关切和牵挂。

爱人此时也正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软件，监控画面中，老岳母独自坐在餐桌前，一碗白饭、一碗菜，低着头默默吃着。

望着吃着白饭的老人，看着监控里一个人在家吃饭的老岳母，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为了生活远离家乡，不能在老人身边尽孝，我的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

我走进饭店后厨，对正在炒菜的老板说：“来一碗滑鸡盖浇饭给外面的老人，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新年店里有优惠，免费送给老人吃。”

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滑鸡盖浇饭走到老人桌前，微笑着说：“大爷，新年我们店里有活动，免费给老人送一份滑鸡盖浇饭，您尝尝。”老人有些惊讶，连忙摆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姑娘，我已经有饭了。”老板娘亲切地说：“大爷，您就别客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趁热吃。”老人感激地接过饭，连声道谢。

吃完了滑鸡盖浇饭，老人轻轻地放下碗筷，用手抹了抹嘴，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朝着老板娘和后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他拄起拐杖，慢慢地向店门外走去，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但又带着一丝温暖和力量。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一份滑鸡盖浇饭也许能在这料峭春寒中，给老人带去一丝温暖，也让我这颗因远离家乡、牵挂亲人而有些落寞的心，得到些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