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刚搬进新家时,爸爸给我们种了两盆朱顶红。爸爸笑吟吟地对我们说:“朱顶红,注定红。乔迁新居,要取个好彩头……”
爸爸退休后,和我们一起住,家里的大阳台,成了爸爸最爱的地方。阳台很宽很长,我们除了摆上一座能喷云吐雾的假山盆景外,其他满目的绿色,都是爸爸营造的。那两盆朱顶红,仿佛能听到春节的脚步声,每到临近春节时,它们就会善解人意地开放。于是,家里到处花团锦簇,仿佛是特意为春节准备的。
后来,爸爸因病离开了我们。阳台上顿时满目萧瑟。偶尔看到花盆里的土干得要裂开,我才打来一桶水,直接浇进花盆里。我时常出差一周才回家,花儿就蔫头耷脑,很多叶子都变黄了。
我发现朱顶红生命力极顽强。有一年,阳台遭遇了虫灾,那是一种很小的白色虫子,细细密密地爬在朱顶红的叶片上。没几日,所有墨绿色的叶片都发黄,继而全烂了,软软地垂下来,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圆圆的“葱头”。我用了好几瓶杀虫剂对付那些小小的虫子,虫子似乎杀死了,朱顶红也似乎没了生命。我叹息一声,把它直接扔到了花架的最下边。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朱顶红竟然从“葱头”里长出了一片新叶,嫩生生的。接着,又有了第二片,非常柔弱,但仍十分坚定地向外生长。我又把它从花架最下边搬上来。心里想:哪怕只有叶子也好啊。于是,这株朱顶红就开始疯狂地生长,竟然又长出长长的墨绿色叶片来。
又是一个春节要来的时候,朱顶红又开花了。花朵是鲜艳的橘红色,花蕊如姑娘长长的睫毛,美美地翘起来。一眼望过去,会感觉眼前一亮,感觉生活都妙趣横生起来。
我注视着美丽的朱顶红,突然想起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中写道:“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当年,爸爸也曾用这种欣喜的目光注视过这些花朵。我仿佛看到了笑吟吟的爸爸,他说:“我的女儿,花开如意……”
爸爸一定想通过朱顶红告诉我:朱顶红是一朵幸福和吉祥的花,也是一朵坚强的花。无论时光如何更迭,无论花开还是花落,都要永远快乐,永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