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灌香肠的时节了。有的人家弄得早,都挂在屋檐下晾晒了。菜市场里,有专门帮人灌香肠的店家,门前也是人头攒动,生意特别好。
现在,商家灌香肠已经形成了流水线作业,专业设备让效率大大提高。然而,我总觉得还是以前的手工方法更干净、更有情怀。
外婆是灌香肠的高手,我们家灌香肠每年也是她来操作。买来上好的猪肉,肉要肥瘦搭配,不能太肥,也不能太瘦,否则灌出来的香肠都不好吃。肉洗净切碎,切成大小合适的小块。放入盐、糖,以及高度白酒,搅拌均匀。当然了,每个家庭口味不一样,放的佐料也不同。
灌香肠,肯定要用到肠衣。要把猪肠衣清洗得干净无异味,比较费劲。灌香肠还要用到专用工具。外婆选用的是自制灌肠器。大饮料瓶,剪去一大截,就留嘴口那一块。肠衣套住瓶口,用线扎牢,一点点往里面塞肉。塞一点,挤一下,慢慢就形成香肠状。看长度差不多了,用线打个结,就是一截香肠了。然后,接着重复操作。需要注意的是,有时还要边灌边用针戳肠衣,目的是放气。
慢工出细活,灌香肠需要耐心。外婆一边灌,一边听广播。我则在外面玩耍,进来看一会儿,又跑出来。灌好后的香肠在家风干几天,等出太阳了,拿到外面晾晒。这一串串香肠挂在太阳底下,是一道馋人的风景。
晒香肠的日子,我就像一个小馋猫,天天守望,心直痒痒,也爱拿针去戳肠放气。“外婆,香肠啥时候可以吃?”外婆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快了,等好了,我就弄给你吃。”终于,有一天放学,我一进门就闻到了蒸香肠味。我放下书包就跑进厨房喊:“外婆,我要吃香肠!”外婆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着说:“比狗鼻子还灵!”说完,揭开锅盖,用筷子给我夹出一小截香肠,放在盘子里。我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就咬。“烫!慢点儿。”我可顾不得那么多,咬了起来。“好不好吃,咸不咸?”外婆询问着,等待我的反馈。“不咸不淡,刚刚好,外婆的香肠天下第一好吃!”“你就瞎夸吧!”嘴上虽这么说,但她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对她辛苦劳作的肯定与赞扬。
外婆以前每年都灌香肠,我们全家人也吃了很多年。直到外婆去世,我家也就没人灌香肠了。这些年,我在外面也吃过不少香肠,但总感觉没外婆弄的好吃。慢慢才明白,好吃的不光是味道,外婆是把爱掺进去了,才让我念念不忘。看到香肠,我就会想到她的爱,想起那逝去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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