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羊肠道，千万块青石板……

30年前，姐从师范院校毕业后，回到了她出生的小山村。

“咋又回到了山窝里？”娘不解地问。“山窝里也需要文化呀。”姐慢悠悠地说。“山窝里能有个啥出息？”爹忿忿然。“那就看我的能力了。”姐不温不火，脸红红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这是姐人生的写照。

姐能歌善舞，踏上三尺讲堂的第一天，山村的教室就有了浪漫的歌谣和快乐的舞蹈。“这闺女，胡教！不教娃娃识字，光知道唱呀跳呀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

姐无言，她学会了忍耐……“不，姐姐教得好！”孩子们都喜欢这么叫她，也都喜欢这么说。于是，姐笑了，甜甜的。

期末考试揭榜，姐的班考试成绩全乡第一。“有两下子！”村委会主任竖起了大拇指，村民们也笑开了颜。乡亲们送来了糖果，大把大把的。“来，都尝尝！”姐说，叫来了自己培育的小花朵。一群小家伙一边吃，一边笑。

姐爱笑，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性格，但也有流泪的时候。姐在城里工作的对象来信了，读信时残阳如血，正是黄昏，“我向往城里生活，你甘于山村教育。我们还是分手吧”！信中这样写道。那一晚，姐的心碎了，一片一片地。姐哭了整整一夜，哭肿了那双挺好看的眼睛。第二天，姐仍然走上了讲台，教室里又响起了甜美的歌声。

次年春，满坡的映山红染红了蓝蓝的天，姐被调到了山的那一边。姐走的那一天，全村的人都来了。“姐姐，你还会回来教我们吗？”山里的娃娃拽着姐的衣襟，满脸的泪珠子。“会的，一定会的。”姐的泪水浸湿了乡亲们的心……

山的那一边，一定是城里吧？村里人猜想。“这闺女，这下享福了！”乡亲们说，爹娘也这么想。

山的那一边，其实，还是山。姐在那里一待就是30年。

每年春节，总有许多年轻人相约回来看望姐。他们、她们都尊称姐为“王老师”。

这时候，王老师的笑，暖暖的，是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