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暖意融融，春雨淅淅沥沥，韭菜迫不及待地拱出土层，迎着春风，沐浴春雨，一下就蹿出了头。

母亲打电话来，说乡下菜园里种的韭菜都拱出来了，长得真旺。春韭真香啊，剪完韭菜的手都是香的，满屋子都是韭菜香……听母亲说着，我好像闻到了母亲包的韭菜饺子的香气。

春韭，被称为“春天第一菜”。韭菜是春天的使者，当包菜、白菜老了的时候，韭菜就急不可待地鲜嫩出场了。它们娇滴滴地钻出土地被窝，翠绿欲滴，鲜嫩多汁。

母亲说，韭菜的命像农村娃一样，皮实得很。韭菜，一年栽，年年长。只要根还在，开春了，就最先长出来。就算上面盖了枝叶、枯草、烂菜叶子，只要春天到了，韭菜就好像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拼了命地拱出土皮，全力拱开上面压盖的枯草树叶，长出碧绿的绿针来。越是有枝叶枯草压盖的韭菜，长得还越粗壮越旺盛，没有的反而长得慢，长得纤细瘦弱。

乡下的菜园子，最先有了初春绿意的便是韭菜。干旱了一个冬天，吹吹春风，淋一场春雨，韭菜就像农村无人管的皮实孩子一样，拱出来，长起来，绿开来，真的是一天一个样。母亲慈爱地望着一畦韭菜，喃喃地笑着说：“天，真的是不哄人，真的是正月葱，二月韭啊，二月正是吃韭菜的时候。”

母亲拿着剪子，“咔嚓，咔嚓”，剪下一大把春天的第一茬韭菜，满手留香，满园生香。母亲几乎是挨着地面剪的，剪刀上还带出了少许春泥来。母亲说这第一茬春韭就要往低剪，剪得越低，第二茬就长得越粗壮，越往后长出来的一茬茬韭菜，就会更绿更肥。是的，难怪母亲菜园里种出来的韭菜，都叶如翡翠，根如白玉，繁盛如麦。

春来，母亲就会让我们先吃春，吃春韭。春韭，被母亲做成各种花样的美食。母亲说，一年之计在于在春，春天吃韭，生阳气，长得壮。我非常喜欢听切韭菜的“咔嚓”声，一声一声，像欢乐的春之声。春韭香气四溢，整个厨房都飘着韭菜的清香。母亲喜欢把切得细碎的韭菜儿倒进面粉里，加水加盐调成糊状，在柴禾炕的大铁锅上摊韭菜粑给我们当早餐吃。我们一家人一人一个大蓝边碗粥，围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粥，一边吃着韭菜粑，喝得周身温暖，额头微微冒汗，那是最温暖最过瘾最幸福的时刻。

前几天，母亲大老远送来了老家院子里的春韭。我们一家人围坐一起包韭菜饺子。吃春饺，吃春韭。这是最美的人间烟火，是最美最好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