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1月26日
第14版:14

母亲的脚

许海利

这几天,母亲来电话说脚疼得厉害,医生却没能诊断出病因。我放心不下,就急忙赶回家。望着满头银发、步履蹒跚的母亲,我心里好一阵难过。

吃过晚饭,母亲让我帮她打一盆热水,说要烫烫脚。我端来了热水。母亲刚想自己洗,我顺手拿过一个马扎,坐到她跟前说:“娘,我来帮您洗吧!”

“我自己洗,你就坐在我旁边,陪我说说话!”母亲连忙推辞。我知道母亲不好意思,就不由分说地帮她脱掉鞋袜,洗了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为母亲洗脚。记忆中,母亲的脚是宽大、厚实的,就是这双大脚维持起整个家的运转。现在,这双大脚却肿胀变形,大脚趾关节粗大、红肿,还歪斜着。其他4个脚趾也全都弯曲变形,紧紧挤在一起,连关节都僵硬了。整个脚底板上满是又黄又硬的老茧,还散布着几道裂痕。看着娘的脚成了这副模样,我顿时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母亲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我外公在母亲5岁时意外坠楼身亡,撇下外婆和家中三个年幼的孩子。母亲作为长女,为支撑起整个家,每天跟着外婆起早贪黑地干农活。常年劳作让娘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格,也硬生生磨出她这一对大脚板。

母亲为我遮风挡雨,帮我度过许多困境。一次,我的脚不慎被碎玻璃扎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娘就每天背我去上学。学校离我们家将近两公里远,当时我已经十一二岁,体重足有40公斤,而娘背着我如同脚下生风,一口气就走到了学校。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不知不觉,母亲的大脚板走过春夏秋冬,在一年四季的繁重劳作中,娘渐渐衰老了,她的大脚板也出了问题。

有一年冬天,父亲外出打工了,地里的小麦需要浇水,母亲一个人扛起铁锹去浇水。母亲经常打赤脚在泥水里蹚来蹚去,这次也不例外。浇水时,麦畦处漏水,母亲二话不说挽起裤管,拿起铁锹,蹚着冰冷的水,一锹一锹地铲土把漏水处填好。

就是这次给麦子浇水,让娘的大脚板彻底变了模样。从那以后,母亲经常脚疼,有时疼得连走路都成问题。可为了这个家,她都咬着牙,症状稍缓解,就照例扛起锄头,下地干农活。极度的劳累和病痛的折磨慢慢地让母亲的脊背不再挺拔,步履不再轻快。

走不了远路,做不了重活,母亲也没有闲下来。农忙时,母亲就让父亲用车把她拉到地里;农闲时,她就在家忙家务,每天依然是忙忙碌碌中度过。母亲经常对我说:“在单位要照顾好自己,与同事处好关系,千万不要使性子。还有,每天睡觉前记得用热水烫烫脚,防止脚生病……”

每次听到母亲的叮嘱,我都会鼻子酸酸的,不知不觉,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2024-01-26 许海利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16741.html 1 母亲的脚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