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至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特别注重仪式感。尤其是准备节日里的食物，从不敷衍。清明节做青团，冬至包饺子，腊八节熬粥，元宵裹汤圆……而我也正是在对这些食物的期盼中迎接着一个个节日的到来。

腊八节前一天晚上，母亲会把莲子、红豆、黑米等一些食材用水浸泡，泡过水的豆子们变得胖乎乎的。腊八节当天，母亲一早就起来熬粥了。

我很喜欢粘着母亲，“妈妈，我来剥桂圆”“妈妈，这个豆子要洗吗”？母亲一边回答我，一边不停歇地干着手里的活。等食材都下锅了，母亲开始做其他配粥的小菜。我便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和母亲说话。有时候，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喜欢这样看着母亲。

随着锅里的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蒸汽“噗噗噗”地冒出来，我仿佛看到莲子、桂圆、红枣、红豆在锅里翻滚着。粥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嗅觉，肚子也急不可耐地叫了起来。“妈妈，好了吗？”“再等等。”母亲笑着回应我。有时候，我等着急了，便会起身在母亲身边打转。终于出锅了，母亲还会在粥里加一勺白糖。终于喝到了暖暖甜甜的粥，我觉得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坐在厨房门口，也不再在母亲身边打转。因为腊八节不一定是在双休日，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我甚至会忘记这个日子。好几次，早上我都是急急忙忙地出门，来不及坐下来好好吃一碗母亲起早熬的腊八粥。“吃口粥再去吧。”母亲说着。“妈妈，我来不及了。”我胡乱地喝了几口妈妈端到嘴边的腊八粥，就出门了。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女儿。学着母亲曾经的样子，我也在腊八节熬起了腊八粥。和以前的我一样，女儿也围绕在我的身边，用娇嫩的声音问我：“妈妈，粥好了吗？”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母亲起早熬粥的心情。那一锅粥里是她对家人的爱、对幸福的感恩和对生活的热爱。母亲用一份份美食，用她坚持的仪式感，温暖着家里每一个团圆的时刻，让我们倍感温馨和安宁。

想起当时匆匆出门，都来不及好好吃一碗母亲起早熬的腊八粥，母亲一定很失望吧！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个日子，和母亲一起熬粥。

我关上灶台上的火，和母亲打了个电话：“妈妈，今天我做了腊八粥，等下给你们送过去。”自从我结婚后，母亲就不在腊八节熬粥了。她说就她和父亲两个人，吃不完，太浪费了。我想，以后就由我来熬这一锅腊八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