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客厅柜子上常年摆放着一本日历,爸妈每天都要翻看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在我的儿时记忆里,从前我家还用过挂在墙上的日历,老人们管它叫“月份牌”,每天清晨起床后我最喜欢抢着去撕日历,因为撕完一本我就长大了一岁。后来,爸妈为方便在日历上记事,就改用台历了,日子就这样在一掀一翻中悄然溜走。
每逢岁末,旧台历完成了当年的使命,爸爸都会取来线绳穿过它的孔洞将其扎好,偶尔也会拿出来翻看。家中的台历一般会储存一至两年,最后才被当作废品处理掉。
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台历的作用可真不小,爸妈常用它给彼此留言,诸如“我去买菜,一会儿回来”或者“今天加班,不用等我吃饭”。寥寥几笔,言简意赅,就像现在的微信留言。
除了留言,台历还兼具提醒功能。每到月初爸妈都会提前查一下这个月份有哪些重要的日子,家人的生日是必须要做标记的。那些做好标记的日历还会被折起一角,以示提醒,每一道折痕里都蕴藏着一份牵挂。有时,爸爸还会在台历的空白处随手记一些小偏方,或者生活小窍门,等时间空下来再誊抄到本子上。
后来,爸妈有了手机,一通电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重要的事情可以设置提醒闹钟,可是他们有时还会在台历上留言,用折痕定义那些特殊的日子。
有一次,朋友送给我一本装帧非常精致的台历,我便打算将它摆在家中让爸妈使用。可是,爸爸翻看后却拒绝了,仍要去买一本一日一翻的台历。当时,我还嫌他老古董,不能接受新鲜事物。后来,我在妈妈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个台历每隔两天才翻一页,厚度只有老台历的一半,爸爸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时间被抽走了一半。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渐渐明白,时间于老人而言是最珍贵的。他们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人在年轻时拥有大把时光,所以总嫌时间过得慢。可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特别怕时间过得太快,宁愿被时间遗忘也不想匆匆而过。在老人眼中,拥有的时光就像掬在手里的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指缝间流逝却无可奈何。正因如此,爸爸才会在意台历的厚薄,因为台历中藏着他对时光的眷恋。
眼看着台历的左边一摞日渐增厚,好像在提醒我一年即将过去。明年,我也要与爸妈一起在台历上标记那些重要的日子,陪他们细数生活的美好,留下时光的折痕,珍惜我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