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前的周末,我约了哥、姐回了趟老家,柿子、花椒、山楂、石榴等该摘了。
老家有东西相连的两个院落,我们姐弟及下一代都是在这儿成长起来的。我们隔着院墙看见高大的柿子树上缀满了黄橙橙的柿子,叶子已经落光了。鸟雀在枝头盘旋、啼鸣,熟透的柿子是它们的美食。
开门进西院,窗下的几丛月季正盛开,红艳艳的花朵与残秋的景象并不相称。我们不常回来,东边的老院子成了荒园,野草丛生,枯叶满地。柿子树下落了一堆鸟粪,表明有鸟雀过夜。我们的家也是鸟雀的家,主人不在,它们替主人看守家园。
三棵柿树、三棵花椒、两棵山楂、一棵石榴……硕果累累,静候主人采摘。
我们分工行动。大哥剪山楂。山楂也叫山里红,喜阳光,因为高房遮阳,只有一部分果子熟透了,红通通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我搬来梯子立在柿子树下,把一根根手指粗的枝条剪断。每根枝条上都有10多个沉甸甸的柿子,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柿子叶,随手丢也不会摔坏。
花椒树有“洁癖”,不能浇脏水,浇了会死。因为虫害,前年枯死了一棵。好在它滋生出新的树苗,连同邻院的几棵都是它的子孙。一簇簇颗粒饱满、色泽艳丽的花椒挂满枝头,椒香扑鼻。大姐和彤妈剪花椒。花椒树有刺,虽然戴了手套,剪起来依然要小心翼翼。比起我粗犷地摘柿子,这是精细活儿。
大姐带来的小孙女今天本来有图画课,特意调课参加采摘。她跑前跑后,亲手摘下山楂和石榴,感受收获的快乐,这是在课堂上体验不到的。采摘的欢喜让大人孩子暂时遗忘了世间的琐碎事情,这是我家独特的采摘节。
树下有片洋姜,是很多年前种的,往年很少收获,任其在寒暑交替中枯荣。好在洋姜生命力强,不论旱涝,绝不辜负主人的心愿。我拔下秧子顺带出肥嫩的洋姜,拾掇了一兜。彤妈说,要把洋姜带到单位,有同事会腌洋姜,特别好吃。
我们边采摘,边谈论少年时的事情。那时我们在菜园里种花生、向日葵,还从田野里移栽回一棵西瓜秧,开出了粉黄的花……父母开办酱醋坊,起早贪黑、不畏艰苦,领着一帮儿女奔生活。我们对老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有着一份难于言表的情感。
我把院子里的几口缸淘干净,以免寒冰撑裂水缸。这些水缸,是父亲开酱醋作坊时使用的,留存到现在。家里的果树也是父母种的,那时我儿子才出生。树木进入盛果期,儿子也已经大学毕业,有了稳定工作。今天我本想带父母一起回来。他们说上年纪了,帮不上忙,其实是不愿看到院子里的荒草而伤感。
柿子太多根本摘不完,给鸟雀留下当过冬的食物。父母种的树,结的果子或多或少总要摘一些走,是对岁月的交代,也是对果树的交代。我们忙碌两个小时,满载而归。
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无论离开家乡多久也会怀想这处院落。我们约好明年春天再来,打理院落,修剪果树。到时候都带上孩子,让他们知道这儿是老家,是根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