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前站着一棵树。树冠锥形，底部散开，如旋转起来的裙裾。叶片圆如团扇，蓄势待发，像风的制造者。整棵树枝叶层次分明，巨伞一般。

鸟不请自来，以树为家。这个家有点大，院子敞亮隐蔽，鸟呼朋唤友，在院子里撒野、狂欢。鸟鸣细碎稠密，飘洒眉间心上，涤尘净身。一棵敦实的略矮的树跟其身后，两棵树“收藏”的鸟都疯起来、闹起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更多时候，树冠里鸟鸣溢出，倒像是那棵大树在训斥那棵小树，小树在顽强顶嘴，毫不示弱。鸟藏得严实，冷不丁一看，倒像是两棵树在说话；鸟，充当了树的嘴巴。

大多时候，树在发呆，不说话。也许，它俩在说悄悄话，使用密码、暗语，我们听不到，听不懂。

那天，在电脑前坐了三个小时，眼疼、腰酸。走到窗前，树粗壮的侧枝在窗外等着我。隔着玻璃，用眼光和它握了手。我看着它，潺潺的绿撑大眼帘，涌入眼底，溶进血液，流淌全身。和树对视，不说话，又觉得我说了很多——我爱读的书，我钟爱的那支钢笔，我喜欢的人，以及我做的梦和梦里的故事。树把我的唠叨化成树荫，交给了脚下的大地。

风来，树像大个头的鸟，晃动身体，振翅欲飞。风和树一定交换了欢喜，互诉了衷肠，风欢快地“呼呼”直叫。这时，不依靠高明的翻译，也揣摩到树说了些什么。雨来，树就成了隐士，发出“沙沙”的吟唱，如高僧诵经，洋溢着静谧的禅意。雪来，舒朗的枝诚心留客，一簇簇雪，横卧枝头，它们促膝长谈。

一个婴儿对着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呀呀呓语，他说给树听，说给草听，说给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