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2月13日
第15版:15

采撷春天

■张晓杰

时令已走到了立春,清晨的阳光温暖了萧瑟一冬的远空与林木。本该是春风送暖的时节,可塞外小城的空气中依然满满都是寒冷的味道。我穿着及脚踝的长款羽绒服,围着羊绒围巾,走在路上,没一会儿,眼睫毛上已结满晶莹的冰霜。

墙角树下的残雪犹在,却不再洁白,一点点消融着,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状。在暮冬与初春交汇的阳光下,残雪闪着晶莹的光,依然固执地坚守着,不愿轻易融入大地,仿佛向人们诉说它对冬天的眷恋和不舍。

我在草坪边蹲下来,想仔细看看晶莹的雪下面是否有小草尖尖的芽,可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丝绿意。站起来时,有些失落,但并不失望。我相信它们正在地表不太深的地方,努力积蓄力量,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破土而出,彰显出蓬勃的生命力,而我需要做的就是静待春草生。

不经意间抬头,看路边的一排白杨,忽然发现灰色的枝丫间竟冒出了一个个肥硕的褐色芽苞,那里面应该包裹着杨树的花朵吧,这不禁让我沉静微笑。

儿时,我胆子特别小,尤其怕各种各样的虫子,而被大人称作“杨狗子”的杨树花因其形似毛毛虫,也被我归在怕的行列里。怕到什么程度呢?花落的时节,我是不敢在杨树下走的,不仅怕它掉在身上,更怕踩到。

那时穿的鞋多是母亲手工缝制的,鞋底薄,踩在杨树花上面能感觉到它的绵软,那份绵软足以让想象力丰富的我头皮发麻。于是每到那个季节,我都是绕一段路走,直到杨花落尽,嫩绿的杨树叶冒出来,我才敢在树下走。

杨树芽苞虽令我惊喜,可我深知,即使我对它早已不再惧怕,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生出欢喜。我还是更喜欢真正意义上的花朵,喜欢花瓣羞涩绽开,花蕊在春风中轻轻颤动,吐露出丝丝芬芳的感觉,我坚持认为那才是春天。这么想着,我忽然特别想念父母老房子里,那棵杏树一树繁花的样子。

我深知还没到春风送暖的时节,杏花不可能开,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回去看看,哪怕只看看墨色的枝干也好。这应该叫做思念吧,我也说不清这是对杏树的思念,还是对春天的思念。

走进院子,第一眼就落在墙角的杏树上。墨色的枝丫因为疏于管理杂乱地向四面八方伸展着,说美着实有些牵强,可我连这样的它也喜欢。因为我深知,一树繁花的日子终会到来,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我满心欢喜,绕着杏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看花芽半掩在枝头,想数一数那小小花苞,可又怎么可能数得清呢?我搬了个板凳,坐在树下,仰头望着杏树,看墨色枝条仿佛向着天空的方向不断伸展着,是在等春风、等春雨、等春回大地吧。

离开老院子时,我忍不住在杏树上折下一枝,小心翼翼地用袋子罩住,一路握在手里。回到家第一时间,我找来花瓶,注半瓶清水,将握了很久的花枝插入其中,郑重地置于书桌上。

女儿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我笑着说,它是一枝杏,春待语。接下来的日子,我只需要静心等待,等待它花开满枝,惊艳时光。

2023-02-13 ■张晓杰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82111.html 1 采撷春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