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30日
第15版:15

冬日的暖阳

■陈赫

学校毕业之后,我步入社会,开始找工作。我一脸茫然地面对各种行业,有点不知所措。我有个朋友在上海,在他的帮助下,我进入到了上海的一家钢材仓库里工作。

我清楚地记得:去报到的那天是个特别晴朗的日子,冬日的阳光斑驳地跳跃在枝干上,好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色小花。和煦的金色,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的光斑,一切都带着安逸。倒了好几趟车,大概用了两个小时,我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到仓库,看着周边全是陌生的面孔,我的心里瞬间觉得很紧张,与和煦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理交待了工作事宜后,就派了一个人领我去宿舍。那个人很瘦,脸上的骨头都很明显,个子很高,有点驼背,大概50多岁的样子。

他一边走,一边顺手就把我的行李提在了自己手上,闲聊似地问道:“怎么来这里上班了?这里的工作可不轻松啊。”我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是朋友介绍的。”我礼貌性地问了下他的名字,他说:“别人都叫我老安,你也这么叫就行。”我心里想着:他几乎跟我父亲是同样的年纪,应该叫叔叔更合适吧。老安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肩膀说道:“没事,就这么叫吧,这样显得我年轻。”这一句话,拉近了我们彼此的关系,也让我阴霾的心情,慢慢变得晴朗起来。

我们很快就到了宿舍。我进去一看,是上下铺,一个屋子里有4个床位。老安连忙打扫好一个下铺,把我的行李给铺好了。他说:“屋里原来就我一个人住,现在你来了,我也有个伴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和老安处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们在一个班组,一起上夜班,一起吃饭,在休息的时候去各处游玩。和老安一起的时候,我不再觉得他是大我很多岁的长辈,更像是一个年纪相仿的挚友。上夜班的时候,他会替我盯着,让我时不时睡一觉。吃饭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把肉放进我的碗里。休息的时候,他会把饭替我打好,放在床头。

过年要回家的时候,我问老安:“你什么时候买票?”老安迟疑了很久,带着温暖的笑容回答道:“我今年不回去了,反正仓库得有人值班,我留下。”我说:“那好吧,等我回来给你带家乡特产。”老安说好,拿出了一盒礼品塞进了我的手里,说这是他给我父母带的。

那一年过完年,我没有再回去上班,而是去了别的城市。

后来,我通过其他人才知道:原来很多年前,老安的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只剩下了他自己。他年年都待在仓库里,从不回家过年,大概是害怕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

多年之后,每到冬日的暖阳洒在身上时,我的脑海里还是会浮现起那个面孔:消瘦,乐观,总是在照顾人。每每想起,我的嘴角都会因为那段情谊而上扬。在这人世间,我们遇到的大多数人,在相逢的时候,已经注定会永别。但他们曾温暖过我们,就像冬日的暖阳,被我们轻轻柔柔地藏在了心里,带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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