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里写到腊梅花,那是他少时岁月的往事。他家的后花园里有4株大腊梅,檀心磐口,汤碗口粗细,花极多,极好看。花开得热热闹闹,又安安静静,境界实在不寻常。
每年腊月,他们都要折腊梅花。汪先生上树,他的姐姐在下面指点着,要他折这枝、那枝。那场景一定有趣而快乐。腊梅花的热闹和小孩子的喜气洋洋让整个冬日都活泼起来。
他们折的腊梅花是横斜旁出的。汪先生说,这样的不蠢,几朵半开,多数是骨朵的,可以在瓷瓶里养好几天。
下雪了,过年时,就更好了。汪先生到后园摘几枝全是骨朵的腊梅,把骨朵剥下来,再用细的铜丝穿成珠花的模样,送给家人。她们插在鬓间,很好看。
腊梅花每年都会开,汪先生以为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可我如今看他的散文,真羡慕。这些雅致的事,于我们现在的很多人来说,实在难得。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腊梅花。小时候生活在乡村,家家户户都有小院子,倒是没见过谁家种梅花。我家的院子里种过葡萄树、柿子树、槐树。东边的空地上,种过不少菜。其他人家的院子里基本也是这样。
梅花,似乎离我们非常远,可是,又仿佛那么近。我的一个堂姑,名字叫春梅。10里外,我姥姥家那边一个远房的小姨,也叫春梅,她们都长得好看。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自以为是地讨论着,梅花就像春梅姑姑、春梅小姨一样好看。
我们家院子东边的空地上后来建了两间房子,给我们几个小孩子住。第一个新年,父亲大雪天里从集市上买回一幅寒梅图,挂在新房子迎门口的后墙上,是幅中堂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梅花,墨黑的枝干上,稀稀疏疏卧着几朵红红的梅花,很安静。画上有四个字:傲雪红梅。两边还有对联,内容已经不记得了。正值外面大雪纷飞,院子里已落了一层白白的积雪,一时间诗意悠然。那时,我正在读《红楼梦》,只记住了那句:“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我也喜欢听《梅花三弄》。高中时,我曾买过一盒《梅花三弄》的磁带,送给了喜欢的一个人。关于梅的音乐,我并非最喜欢这首,而是《一剪梅》。
《一剪梅》是初三时音乐老师教的。那个文文弱弱、留着齐刘海的女老师,很可爱。多年后,我已想不起她的模样,但感激她教了我们这首歌。成长的路上,我一直喜欢着它,尤其喜欢它的歌词。
韶华青春时,心中总装着爱情。这首歌的词意就是当时年轻的心对爱情的信仰,一剪寒梅傲立雪中,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随着阅历渐增,有很多想法都改变了,唯有对《一剪梅》依旧情有独钟。我知道人生路途中那些遇见、波折、选择,甚至做人做事的原则,都可以像歌中唱的那般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