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起,昨日还挂在枝头的黄叶纷纷洒落,留下一地的斑驳。早晨走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瞬间将自己包围,身体在急转直下的温度里缩成一团,不禁开口道:好冷啊!虽入冬良久,这时,才感觉到真正的冬天来临了。老妈在耳边念叨一句:该冷了!
我们要开启真正的入冬模式了。这时,家家户户开始腌咸菜、灌腊肠、劈柴等,待一切准备就绪,一个漫长的冬天便踏着舒缓而略显沉重的步伐悄然而至。
此时,地里的白菜、萝卜都已悉数收回家。气温开始下降,家家户户便开始了入冬必备的一个仪式——腌咸菜。白菜、萝卜整棵洗净,晾去菜上的水分,一层又一层在咸菜缸里码好,码实。烧一锅水,任通红的火焰舔舐着锅底,仿佛浓浓的喜悦将人包围,放入盐、大料、辣椒等,煮开,熄火,晾凉,慢慢地倒入咸菜缸中,大料水一点点地渗下去,直到漫过码好的菜,加盖。不多时,就可以在早饭时喝一口热腾腾的玉米糊,吃一口清凉爽口的咸菜了。
而我,最喜欢的是灌腊肠,喜欢调料放进肉里散发出的香。
冬日,寻一个晴好的天,一家人齐动手。灌肠的肉不宜太肥,吃着腻,但也不宜太瘦,口感会比较柴,猪后臀肉肥瘦相间则刚刚好。男人负责处理肉,把肉去皮,切成细条,备用。其他的人则开始处理肠衣,买回来的肠衣用清水一根一根洗干净,备用。等肉切好,就开始了调味环节,这个环节做得好与坏,决定着接下来一年中吃的腊肠味道如何,所以要格外仔细。一个个调料包,一个个调料壶,一一核对好量,开始调味。一瓶瓶调料下去,扑鼻的香便开始弥漫在院子上空。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灌肠了。一人执肠衣,一人往灌肠机里放肉,一尺长左右打个结,细长的肉肠慢慢地从手里滑出,一根根肠就好了,挂阴凉处备干,储存,明年一年的肉就有了。
邻居从门前经过,都会问一句:“开始灌了?”
家里人抬起头,边忙手里的活,边回答一句:“开始了,你家灌了吗?”
“这不,正在准备呢。”邻居晃晃手里的调料或肉。
去街里走一圈,有的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准备灌腊肠,有的已收拾好,晾起一根根通红的腊肠成排地挂起。走在村庄的街道,空气里处处氤氲着肉香,有着浓浓的烟火气。
另外,劈柴也是初冬时节重要的一项,为防止冬季下大雪,柴湿后不好烧,需要提前把柴劈好。天气晴好的午后,大块的木柴堆到院子里,男人们拿着斧头一下一下地抡着。不多时,大块的木柴成了小而整齐的柴,层层码好,置于小柴房里。这样,无论再大的雪,也不影响冬日里一盆通红的火焰在室内跳动,烤土豆,烤红薯,各种诱人的香便轮番上阵,一个温暖而甜蜜的冬拉开序幕。
我喜欢在村庄里过冬,烟火气浓郁,不像现在的楼房,不见一丝火焰,哪怕再温暖如春,也失了那种氛围,失了最纯真的人间烟火气。庆幸,我的村庄还在坚守着,守着那份烟火气,守着那个梦幻般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