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先生去郊外划船，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格外耀眼。不远处，有几个婆婆蹲在岸边，一边洗涮着衣服，一边在大声交谈。这画面，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故乡的小河。

小时候，我家在农村，门前有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每天清晨，河边便会聚集很多邻居，有洗衣的、淘米的、洗菜的，络绎不绝。

我经常与母亲一起去河边，她洗衣，我玩耍。有一次，我自告奋勇地提出，我来槌衣。母亲拎起一件衣服，放进河水里涮几下，铺在跳板上。我举起棒槌，一下一下，挥舞落下。一不小心，水花溅了母亲一脸，母亲也不说话。我一下子来了兴致，高举棒槌，重重地打在衣服上，“砰砰！”水花飞得更高了，不仅溅了母亲一脸，还溅到了路边。母亲这下忍不住了，一边擦脸，一边大声说着：“轻点轻点，别弄到别人身上啦！”我这才乐呵呵地停下。

那时候农忙，母亲一天到晚也没得歇息，唯有洗衣是与她相处最多的时光，也成了我最盼望的时刻。

村里逐渐富裕后，便通了马路，小河被马路一分为二，形成两条河流，学校就建在河的对岸。有一年夏天，暴雨滂沱，小河涨水严重，漫过了路面，变成了齐腰深的河流，彻底地挡住了我们回家的路。

我们在河边急得束手无策，突然看到了远处大人们逐渐靠近的身影。他们穿着高过膝盖的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一字排开，横跨整条河流，形成了一堵“人墙”。靠我最近的张叔，弯下腰抱起我，转身，把我放到身边王叔的怀里，王叔抱稳我，又传递给曹叔……就这样，叔叔们一个接一个，抱起、递出、接起，直到把同学们一一送到对岸。之后每每遇到下雨涨水，叔叔们便会早早地去到对岸，等着接我们。那时，我们甚至有一点期待下雨，期待被大人护送的感觉。

我随父母搬家到市区后，很少再回农村。去年夏天，我趁着空闲回去了一趟，发现村里的景象焕然一新。原本一排排的平房摇身一变，成了高矮交错的楼房。路面也被加宽，一侧的小河已被填平，另一侧的小河依然清澈见底，水里还有鱼儿在欢快地游荡。

邻居大伯背着农具经过，见我在河边驻足许久，便放下农具与我闲聊了会。临走时，大伯高兴地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啦，不用再去河里洗涮咯！”听罢，我小步往跳板尽头走去，站在跳板上，望着小河，似乎又看到了母亲微笑着槌打衣服，也看到了怀抱着孩子们过河的大人。

“小敏！”先生轻轻呼喊我的名字，我一下过过神来。看着眼前透亮的小河和婆婆们的欢笑，故乡喧闹的小河永远封存在了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