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沧州市运河区南陈屯镇观音庵学校存有五通民国时期的石碑,它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变迁,承载着百年前刘筱舟等人建校办学的一段历史。
(一)
两年前的那个炎炎夏日,我们走进观音庵学校,探寻隐藏在五通石碑背后的故事。
校园里一片宁静,这里面临拆迁,师生已并入上海路小学。校园西侧,靠近围墙处有栏杆围护着五通高大、厚重的石碑,分别是刘筱舟神道碑、刘筱舟创建学校碑、刘筱舟重修观音庵碑、王文同先生碑,另外一通碑字迹漫漶不清,但根据碑头“嘉惠乡邻”及碑文中隐约的字样判断,应是助学内容。
碑面斑驳,仔细辨认被岁月侵蚀的文字,方志资料,百年前创办学校那段的往事如一轴泛黄的画卷,徐徐展现于面前。
(二)
事情得从清末民初的塾师王玉符说起,他字文同,王庄子人,曾就学于清代的最高学府国子监,以教塾为业,为人豁达,急公好义,有“善人”之誉。
民国九年(1920年),王玉符深感家乡子弟求学无门的困境,给弟子刘筱舟写信,希望其出资办学。刘筱舟又名刘永胜,是关家庄(今官庄子)人,出身贫寒,少年从军,时任沪上防守司令,少将军衔,后擢升陆军中将。刘筱舟收到来信,慨然应允,寄来钱款。
刘筱舟寄来多少钱?
王文同先生碑上记载是“捐资数万元为兴学计”;当地一些老人回忆是“寄来八千元,花了六千元,寄回两千元”。数字虽有较大差异,但情系桑梓的拳拳之心毋容置疑。
建校事宜由刘筱舟的弟弟等人具体操办。关家庄之南有观音庵,选址于此建校。学董王玉符、张毓芝及附近乡亲也积极捐资,参与谋划,欲建成一所初高级完全小学。
学校初名筱舟,以示饮水思源。后更为沧县西区第二完全小学、陶王庄小学、观音庵学校等名。齐整的教室,高大的门洞,青石的门槛,威严的守门石狮,令贫寒凋敝的乡村气象一新。附近几个村庄邀请两个戏班来搭台唱戏,敲锣打鼓,放鞭燃炮,赛似过年。
刘筱舟特意自上海赶来参加落成典礼,向每位师生赠送制服、笔墨纸砚等礼物。他站在高台上,声音响亮,寄殷殷期望于学子:人才者,国家之命脉也……
刘筱舟不断寄来办学经费。学董王玉符聘请学识丰厚的年轻教员,严谨治学。学校鼎盛时,东庄子、李庄子等17个村庄的学生来此上学。百年前的沧城西郊,师生仪容严整,书声琅琅,学风日炽,是多么亮丽的乡村图景。
(三)
学校的前院为观音庵,年久失修,刘筱舟出千余银元重修。因为观音庵不仅供奉菩萨,还供奉关羽、岳飞,传承忠勇、提倡爱国,也是当时社会的需要。立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重修观音庵碑,介绍的就是刘筱舟创办观音庵学校的善举。
按当时国民政府要求,公产、庙产划归学田,收入由学校使用。有人把观音庵54亩6分的地产划给大和庄学校,王玉符恰巧在集市上遇到此人,据理力争,严词诘问,并将事情因由告与刘筱舟。以往,刘筱舟就常资助大和庄学校,这次又寄来银元四百元,人情做足。县政府把学田重新划归观音庵学校。
(四)
刘筱舟心系桑梓,原因之一是他曾在战争中负伤,接连三天有老妇人送饭方得活命。刘筱舟感激涕零,询问老人姓名。老人说:“不必谢,咱是乡亲,我也是关家庄人。”因战事紧张,刘筱舟此后再也没见过老人。
刘筱舟晚年居天津,病逝后葬于天津。家乡人感其恩德,前往吊唁。观音庵学校的刘筱舟神道碑,估计是家乡人为表达对他的怀念而刻制的。
王玉符的重孙王燕英生于1934年,据其回忆,“文革”时期,这些石碑有的被推倒埋掉,有的移作他用。王燕英把记载曾祖事迹的石碑偷运回家掩藏。“文革”过后,重新立碑,王燕英得知一块石碑在附近砖厂,人们在碑上摔泥制砖。和砖厂负责人说起石碑的由来,负责人通情达理,当即派人送了回来。
时任观音庵学校校长李俊峰,将五通石碑立于校园内甬路两侧。后移至校园西侧,即现在的石碑位置。五通石碑对研究当时的文化教育、社会风俗等具有一定价值。
时光荏苒,自1920年刘筱舟寄钱创办学校,至今已逾百年。建校时修葺一新的观音庵早已没了踪迹,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由于城市建设,观音庵学校也拆迁在即,但见证刘筱舟等人创办学校义举的五通石碑会被有关部门保存下去。他们情重桑梓、捐资重教的精神亦为后人尊崇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