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时候,角落里躺着一把破旧的蒲叶扇,轻轻一扬,这把上了“年纪”的蒲叶扇带着灰尘气息的轻风将我拉回到了岁月深处的夏夜。
小时候,家里唯一的一把蒲叶扇,成了奶奶点火炉、纳凉和驱蚊的神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扇子也是一样,总少不了奶奶戴着老花眼镜,用布条给破旧的老蒲叶扇圆边、补洞。
入夜,全家人忙活起来:往院子里的水泥坪洒水、搬凳子、摇椅、竹床……夏蝉还在有气无力地鸣叫。
天气的炎热,蟋蟀躲在草丛低声吟唱,与稻田里的青蛙在争相参加乡村办的音乐大赛。月亮偷偷地升起了,警醒了无名的鸟儿。这时候,疼爱我们的奶奶,经常会做好一大碗凉粉,伴随甘甜、清冽的井水,稍微带走一丝夏日的暑气。
奶奶带着我在竹床上纳凉,一边看着繁星满天,一边跟我讲忠义关老爷的故事。奶奶侧卧在竹床边,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拿着蒲叶扇,轻轻地为我扇风,不时驱赶那恼人的蚊子。微微的凉风不足于驱赶夏日的炎热,空气依然弥漫着暑气。空气是热的,地是热的,竹床也是热热的,汗水流到竹床上黏糊糊的。
劳累了一天的奶奶,微闭双眼,扇着扇着,风越来越小,蒲叶扇从奶奶的手里滑落。我迷迷糊糊地向奶奶说道:“奶奶,我好热,睡不着。”奶奶一惊重新拾起扇子,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哼起了童谣:“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割韭菜,韭菜花,结亲家……”
我好奇地问道:“奶奶,谁是秀才郎啊?”
奶奶回答道:“秀才郎是会读书的,读了书就考状元,光宗耀祖。”
“奶奶,奶奶,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考状元!”我满口回答。
奶奶高兴地笑成了弥勒佛。我就在奶奶的阵阵凉风中入睡,悄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