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绿色窗帘在清晨的朝阳里晃动,我在温柔的春风里迷迷糊糊地醒来。依旧躺在床上,把绿色的窗帘当成幕布,天马行空地驰骋着想象力,窗帘上竿竿翠竹,鲜活生动起来——
院子里,大白鹅扯着修长的脖子唱起了并不悠扬的歌曲,对门的陈姥姥来借簸箕,姥姥和她轻声地说着什么。“嗤嗤”,拉锯的声音响起,是姥爷要给我做个小梯子,让我好爬上梨花树。
一整个春天,我都住在姥姥家,那是一段很静美有趣的时光。
小姨在镇上的中学读书,舅舅在城里工作,家中就只有姥姥姥爷和我三个人。姥爷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默默地干着家里田中的活儿。姥姥呢,总是很忙碌,整天穿着围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照顾着一家人的生活和一院子家禽。
我的乐趣除了那一帘翠竹,就是院子里的老梨花树。这棵老梨花树很特别,在梨树的世界里,算是长得很高大壮硕了,尤其不同的是在主干处分了三个枝杈,这三个枝杈也很粗硕结实,有普通的梨花树的主干一般粗,像一把天然的椅子。我喜欢爬上梨花树,站在枝杈间遥望远处,听柔柔的春风在月白的梨花瓣间窃窃私语。
姥爷在梨花树下铺了一块海绵。一树皎洁的梨花搭上陈旧的海绵,实在不美观。姥姥想了一个好办法,她去田里收集来人家拔下来的杂草,在梨花树下铺成一圈圆圆的清新的草坪,好看极了,把那一树柔柔的梨花衬得更明媚了。
小姨周末从镇上回来,推开院门,看到梨花树下姥姥姥爷的创意,笑得好久没直起腰。小姨喜欢看书,她从书上看到能用梨花做很好吃的梨花糕,我一听,非缠着她尝试。她就拿着书指挥着姥姥,用多少水、多少糖、多少糯米粉。对门的陈姥姥也来凑热闹,看我们如何做出美味的梨花糕。寂静的院子,在这时热闹闹的,连一向沉默的姥爷也不时到厨房看看。
姥姥家在胡同的最边上,院子前面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的田地和一条通向村庄外的两边开满各种小花的大路。站在梨花树上,能看到院墙以外的田地和大路。响亮的笑声像春天的金色阳光时常在院子里荡漾着,也在我后来记忆的河流里荡漾着。
渐渐地,除了一片温暖,还有一些莫名的心酸,这无情的时光……
姥姥姥爷不在很多年了。小姨嫁到了外地,好几年没见了。舅舅也慢慢老去了,两鬓斑斑。从前院子的老梨花树因为要新建宽阔的楼房而不得不伐掉了。只有春风还在柔柔地吹着时光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