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交通工具的更迭,大街小巷很难再看到三轮车了。但是,我的脑海中却一直有一辆吱嘎作响的三轮车。它晃晃悠悠地承载了姥爷对外孙女的疼爱。
姥爷的三轮车,是由黑色把头和绿色车身组合而成的,简简单单又干干净净。只是右边车轮轴承有点问题,一骑起来就会“吱吱嘎嘎”。年幼时,我曾问过姥爷为什么车子会发出这种声音。姥爷听后,“啪”一掌拍在三轮车上,乐呵地说道:“那还不是为了迎接咱妮子,唱歌欢迎哩!”
从此,我一听见三轮车的“歌声”就会莫名的开心,自己也哼起学过的歌来跟它唱和。那时幼小的我哪里知道,这不是三轮车迎接我的歌声,这是姥爷对小外孙女爱的比喻。
儿时,每逢寒假,我都会去姥爷家长住。到了约定的日子,我都会迫不及待地等在村头。只要一听见街头拐角出现“吱嘎”的声音,我就知道一定是姥爷来了。
我撒欢儿地迎上去,扶着姥爷从三轮车上下来。姥爷阔挺的眉毛飞起,一边憨笑着揉乱我的假小子头,一边亲昵地喊着:“咱妮子又长高了,走,咱回家!”我蹦蹦跳跳地跟在姥爷的三轮车后面,却没有注意到姥爷右侧胳膊和腿上湿洇洇的一片。
后来,母亲明令禁止我再去村口等姥爷。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次是姥爷怕我站在外面太久冻坏了,于是心急赶来,不知不觉加快了车速。结果拐弯没压住车子,连人带车歪倒在了路旁的雪地里,蹭了一身雪,雪一化湿了衣服,膝盖上还磕出了淤青。
听完母亲的话,我自责得越想越难受,呜呜哭了起来。姥爷一边皱着眉头训斥母亲,一边抱着我哄:“别听你妈乱讲!姥爷没事,啊,妮子,姥爷没事……”只记得姥爷给我擦泪的手没停下来过,就像他对小外孙女的心疼,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犹豫。
冬天雪厚路滑,姥爷蹬三轮车很吃力。我坐在车上,看着姥爷艰难骑行的样子要求下车步行。姥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侧过身:“没事,妮子,姥爷有劲着呐。坐好喽哇,姥爷可要发力了!”说罢,姥爷弓起身子,胳膊向两侧用力地撑起,手背上因用力而爆出了青筋。
就这样,姥爷一脚又一脚地在这漫天风雪中,用他的三轮车,硬生生地给我蹬出了一条回家的路,蹬出了一个老人对小外孙女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呵护。
现如今,偶然间看到路上骑着三轮车的老人,我都会想起我的姥爷。也都会驻足多看一会儿,好让脑海中的那辆吱嘎作响的三轮车,唱得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