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2月17日
第13版:13

那场雪

■吕宏友

闲来无事聊天,不知说到哪个节骨眼儿上,娘就念叨:“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意思是说,如果八月十五这一天,云遮住了月亮,来年正月就会下雪,打湿元宵节的灯笼。

我不信。去年中秋节晚上,抬头看天,有薄云呈不规则条状飘在蓝色空中。圆月那么圆,那么亮,在云中缓缓穿行,时隐时现,像波浪中浮着的空心银球呢!果然,今年正月十五前就迎来了一场雪。

许是雪花急于降落人间,正月十三那天,便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下雪头一天的上午,太阳高照,阳光穿过阳台,射进屋子,床上一角明晃晃的,仿佛趴着一只雪白的猫,暖暖的。下午就刮起了东北风,温度骤然下降十来摄氏度,院落里的灯笼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感觉到了冷,不停地来回摇晃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地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雪。不知道几点下的,雪来得悄无声息。

雪不大。站在村子老屋窗前向外眺望,靠窗的地面方砖上干净如初,越往南,雪越厚,显然是昨晚刮风的缘故。院落前原本是一片空地,现在垒起的化粪池边沿儿、堆放的棒子秸、盖着柴草的苫布、破旧砖盖起来的厕所顶上面都沾着一层白雪。再往前看,起脊屋顶上的灰瓦或者红瓦上,也能看到一些雪,有的地方厚一些,有的地方薄一些,就像有人拿着蘸满白油漆的刷子在毛边宣纸上轻轻一刷,然后用力摁了一下。

起早的人和过往车辆,来回穿梭于村口街巷,要么忙着去街上买早点,要么去村上某某家吊唁,要么赶着去村口外的站牌下等公交车……一来二去的,不到中午,街头巷尾路面的雪就看不见了,变得湿漉漉的,踩上去啪嗒啪嗒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看不出云开日出的迹象。出门,看了看屋檐下挂的灯笼,没有雪,红红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着,落在上面,叽叽喳喳叫着。

雪来了,是件好事情,可以冻死一部分害虫,瑞雪兆丰年,也预示来年有个好收成。

娘坐在炕沿上,向外看着雪,我也看着。娘问我:“什么时候回沧州?”我说:“下雪了,下午吧。”娘就轻轻点了点头,面露喜悦之情。我知道娘心里怎么想。下雪,道路不好走,我就可以晚一点儿出发,多陪她一会儿了。

看着坐在一边儿抽烟的娘,我希望今年的八月十五,云还要遮住月亮。其实,没有雪,灯笼还要挂,我也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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