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是农历一年中最后一个月,由于临近春节,享受到了其他月份享受不到的荣光。
勤劳的庄户人喜欢将儿娶女嫁的喜事放在腊月。这个时节天寒地冻,庄稼地里没有什么活计可做,人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从容地过礼、下聘,热热闹闹地举行结婚典礼。然后,女孩子风风光光地三天回门。一桩桩喜事办下来,体力不会透支,酒肉也不会浪费,可谓皆大欢喜。
办喜事的多了,腊月就又得了一个很吉祥的名字——喜月。喜月喜月,人们心里高兴,脸上自然笑逐颜开,连空气里都氤氲着撩人的兴奋。
有时候,雪姑娘也会赶来凑凑腊月的热闹。她们一来,腊月就更别致了。旷野里平铺着白白的诗笺,村落里弥漫看红红火火的喜气,家家户户的大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白红相映,好一派妖娆的景色!
腊月里除了喜气,还有忙碌。有喜事的忙喜事,没喜事的忙过年,因此,腊月对于大人们来说又是个忙月。
腊月里要扫房。家家户户挑个阳光正好的黄道吉日,把盆碗、橱柜、水缸等都搬到院子里,然后将屋里的旮旯都清扫一遍。在人们看来,房子扫干净了,晦气也扫没影了,就等着踏踏实实迎新年。
新年要有新气象,于是人们忙着粉刷房子。自己会写的自己写春联,自己不会写的就带着红纸请人帮忙,一家家忙忙碌碌喜气盈盈的。新气象还体现在吃和穿上,临近春节,大家忙着赶集采办年货。待年货办齐了,一家人再置办件新衣服,那更是锦上添花。
除了忙碌,迎新年还有很多讲究,重要的一条就是嘴里不能乱说,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三,人们管这一天叫“小年”。
过小年时,先放上一挂鞭,鞭炮的火药香味在小村里飘荡开来。在鞭炮的香味中,上了些岁数的庄稼人在灶屋的供桌上恭恭敬敬地摆上糖瓜等供品,燃起一炷高香,然后跪下给灶王爷灶王奶奶恭敬地磕头,一边磕一边念叨着请求两位神仙: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上天言好事,降福保平安。
灶王爷灶王奶奶上天后,腊月的最后几天里就得在嘴上放个把门的了,不吉利的字眼儿一概不能说,脏话更不能讲。有一回,吃晌午饭时我说走了嘴,娘的筷子“啪”的一下就落在了我的脑门上。父亲倒是没打我,但拉开小橱给我拿了俩黏黏的糖瓜说:“再吃俩糖瓜,把嘴粘上!”
大人孩子粘上了嘴,进入尾声的腊月显得清静了一些,但这份清静不是冷清,而是对新年美好期盼的心照不宣。
现在的腊月,喜气不减当年,但是忙碌可比从前差远了。宽敞明亮的房子不用扫了,猪、羊、鸡鸭之类不用自己杀了,服装鞋帽也不用自己裁剪了,对联呢,机器大批量地印刷,又红火又好看。
人们不忙了,就有更加充裕的时间招待腊月,怎么招待呢?我觉得还是多让孩子们听爷爷奶奶讲讲过去腊月的故事吧。从前的腊月虽然清苦,但是很筋道,能咂摸出文化味儿、人情味儿,有了那些味儿刺激味蕾,腊月才像腊月,年才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