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1月12日
第15版:15

腊月里来唱大戏

■马俊

腊月里,母亲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美食。年的味道呼之欲出,可我隐隐觉得好像缺点什么。直到有天放学,看到村里搭起了戏台,我才知道缺的是烘托气氛的年戏。别小看年戏,只要戏台上锣鼓一响,就像是大年初一的鞭炮声一样,浓浓的年味儿一下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乡村戏台很简陋。木头、席子、篷布、绳子等七七八八的东西,经过搭台专业人士鼓捣一番,戏台就搭起来了。虽然没有缤纷的装饰,但在我眼里,戏台无异于华丽宫殿,因为上面将要上演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有时还会上演奇幻的神话传说。

到那时,戏台上有场景,有人物,有故事,还有酸甜苦辣,有悲欢离合。小小的戏台容纳了各色人等,浓缩了人间百态,生动而精彩。

我一边想象着去年看年戏的情景,一边飞快地往家跑,一进院便喊:“妈,咱村要唱大戏啦,戏台都搭好了!”母亲在屋子里应着:“早知道啦!”我听出她语气里有欣喜。我进了屋,发现邻居李婶和张婶也在,她们正在讨论唱大戏的事。

李婶笑呵呵地对我说:“明儿你早早去戏台下占地方,咱一起去看大戏!”我跳着脚说:“太好了,明天我们放假,能看一天戏呢!妈,你要给我买棉花糖和糖葫芦。”母亲嗔道:“人家看的是戏,你看戏是为了吃!”说实话,戏唱得好不好,我不太懂,就是喜欢唱大戏的气氛,觉得是一场全民参与的盛会。全村人聚在戏台底下,那种热闹场面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戏开场了,戏台下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黑白美丑,人人都朝着戏台望去。我总在想,如果从戏台上看台下的观众,是不是也是一道风景呢?

人们的表情各不相同:老年人多半在专注看戏,他们伸长脖子,眯起眼睛,有的因为专注嘴巴张着,很陶醉的样子;年轻人看戏就没那么专心了,他们好像把戏台下当成了约会地,与心上人一起看戏,醉翁之意不在戏,而在于彼此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小孩子们则主要是为了玩,他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戏台上有精彩场面才会吸引他们看一会儿。

戏台下有卖各种吃食的,瓜子、花生、棉花糖、糖葫芦,这些美味吸引着孩子们。戏台下,是欢乐的海洋;戏台上,是精彩的大戏。

乡村戏台上,演员的表演不见得水准有多高,但他们表演得都很认真。对于有天赋的演员来说,乡村戏台是他们成长的摇篮。他们表演到精彩处,会引来观众的阵阵叫好声。

亭台楼阁,闺房花园,水袖漫舞,莲步轻移,一个个美丽的故事被缓缓叙述。唱念做打,生旦净末,一个个鲜明的角色被生动演绎。戏台上的故事,教给我们用最简单的方法分辨善与恶,是与非。

腊月里来唱大戏,多年前人们用这样的方式迎接新年。如今娱乐形式越来越多,乡村戏台已经不见了踪影。但那精彩的乡间戏台,永远在记忆深处绮丽着,缤纷着。

2022-01-12 ■马俊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46376.html 1 腊月里来唱大戏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