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1月12日
第15版:15

冬天的果树

■曾正伟

深秋季节,各种水果都已进了地窖。树枝上,只剩下发黄的树叶。一场秋风袭来,果树抖落一身的婆娑,便被秋风推搡着进入了冬季。

此时的果树,首先迎来的是冬灌。篱笆墙本来就不周正,经水一泡,立刻就东倒西歪了。但因枝条相互关联着,篱笆墙并不会轰然倒塌。

入园的水也不会马上结冰,而是要停留一段时日。清澈的水面上,总是漂浮着一层褐色的树叶。“小雪”之后,水坨会逐渐变为一层冰凌。水一结冰,真正的冬季就到了。

这时的父亲,总是维系着古老的习俗。他总会将蒜瓣挂在树枝上,抑或将辣椒串挂在上面,最后挂上树的是玉米棒。远远望去,黄灿灿的玉米棒和火红的辣椒相互辉映。相隔几里地,你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但是,将辣椒串挂在果树上,也会遭遇一些意外。比如,鸟屎和灰尘会落在上面。说也怪,不知为什么,鸟儿专挑细软的树梢栖足。鸟儿落在树梢上,枝条便开始上下跳跃。为了保持平衡,鸟儿们常常会扇动两下翅膀。翅膀一闪,鸟屎就掉下来了。鸟屎不偏不斜地落在辣椒串上,父亲见了,就会将辣椒串挪到墙上的木钉上。

听说,果树冬天也会生长的。春夏两季,它们的个头一个劲地往上蹿;而到了秋冬,它的腰围就不停地加粗。地上细微的裂纹,就是果树生长所致。偶尔仰望树枝,你就会发现树枝上还残留着几片枯叶。尽管它已经被风干了,但依然随风飞舞着,仿佛一只会歌唱的蝴蝶。看样子,这个冬季它们都不会掉下来了。

稀疏的树枝间透着风,果树便在时光里韬光养晦,蓄势待发。阳光明媚的午后,参差的树冠伸向天空,仿佛一丛迎接太阳黑子的触角;寒风凛冽的晚上,树干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无声无息地遭受着雪花的侵袭。

清晨起来,大雪已经覆盖了大地。这样的天气,树下却人踪成蹊。孩子们约伙打雪仗,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凛冽的风儿迎面拂来,皴裂了孩子们的脸蛋,但没人嚷嚷着要回家。果树仿佛知道雪花的金贵,从不轻易抖落它。偶尔,一阵风儿将它吹落,果树好像哆嗦了一下身子,就像人跺了一下脚。

第二天一早,树枝上就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等到太阳出来,毛茸茸的白骨朵才会自然脱落。天地间,便升腾起一缕缕白雾,仿佛一夜之间迎来了两次春天。冬季的果树,就这样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日子里。

春节来临时,果园的显眼位置总会贴满红红的“福”字。这些“福”字就像新郎官佩戴的胸花一样,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风物。而满地的烟花碎屑,也为节日的果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待九尽之后,果园里的冰坨就会一天天融化。每当这时,父亲就说,该修剪果树了。于是,果园里到处树影晃动,人影绰绰。尴尬了一冬的果树,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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