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1月10日
第14版:14

腊八蒜里的流年

■徐俊霞

农历腊月初八,俗称“腊八节”。不管南国还是北乡,人们都知道这天要煮腊八粥,却鲜有人熟知腌腊八蒜的习俗。

小时候,每到腊月初八,母亲就忙活开了。先到醋房打来上好的米醋,搬出那些陈年的瓶瓶罐罐,一一清洗晾干,再从厢房的房梁上摘下两把大蒜,精心细选挑出瓣多瓷实的紫皮大蒜。

紫皮蒜的瓣小,劲小了不好剥,劲大了会抠破蒜皮。年幼的我经常帮倒忙,剥一头蒜总是剥不干净,母亲还得二次返工。母亲说:“剥蒜辣眼,你在一旁看着就好,等妈老了,忙不动了,你再插手。”我只好乖乖地坐在一旁看母亲剥“袍衣”。紫皮蒜在母亲的手里是那么听话,脱去“外衣”,脱去“内膜”,不大一会儿就剥了满满一盘子。

母亲把剥好的蒜放进一个个敞口瓶里,倒满米醋,淹没大蒜,密封瓶盖,放在背光处。母亲说到春节那会儿,腊八蒜就绿了。这在小孩子的眼里是一件新鲜事,在北方光秃秃的冬天,还能见到一抹绿,是多么令人神往的食物。

我一直搞不懂母亲为什么一定用紫皮蒜和米醋腌制腊八蒜,长大后无意中尝到饭店里用白皮蒜和陈醋腌制的腊八蒜,那叫一个难吃,不但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颜色也不够正宗,我这才领悟母亲的匠心独运。

我爱吃腊八蒜独独是因为它少了生蒜的味道。据说腊八蒜的食疗功效比单纯的大蒜效果要好,民间有腊八蒜治高血压、降血糖血脂的养生疗法,食用大蒜还能提高免疫力,但肠胃差的人不宜多食。

腊八蒜还有个俗名“腊八算”,母亲腌制腊八蒜的时候经常念叨:等过年的时候好好算计算计。我在心里暗笑母亲的迷信,我们家又不是做生意的,既无外债,又无欠账,有什么好算计的?

当时年幼,我又怎会明白母亲的心思?年终岁尾,母亲是要合计一下一年的收成,做好来年的安排。这一年下来,麦子、玉米是不是丰收了?棉花进账多少?鸡鸭牛羊进项多少?开春小孩子要交学杂费,地里的庄稼要施肥、浇水、打药,这都是一笔笔不小的开支。

作为一个持家有道的家庭主妇,没有点算计,又怎么安排得过来家用?“腊八蒜,腊八蒜,吃了一辈子不受难”。过年吃腊八蒜,在母亲的心里象征着幸福,象征着好日子的到来。

为过年做准备的母亲每天都闲不下来,而我每天都饶有兴趣地关注着窗台上腊八蒜的变化,掰着指头盼望着春节的到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瓶子里的腊八蒜一天比一天绿,起初还是青黄混搭,慢慢地就转成通体碧绿了。除夕夜,翡翠碧玉腊八蒜就粉墨登场了。

腊八蒜就饺子吃是一种大众吃法。除此之外,腊八蒜还可以和白菜、牛肉、肥肠、猪肝搭配在一起炒菜。总之,腊八蒜是我们家整个春节期间饭桌上的主打小菜,过年吃的都是大鱼大肉,饭菜都比较腻,油水大,腊八蒜清淡爽口,是全家人的最爱。

母亲腌制的腊八蒜因为选料精细讲究,很受欢迎。醋中有蒜,蒜中有醋,别人家是腌制不出来的,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都喜欢尝几瓣母亲亲手腌制的酸辣脆爽的腊八蒜。

腊八节到了,在城市打拼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像乡下的母亲一样,体验一下幸福的味道,学习一下腌制腊八蒜,好好合计、规划一下今后的生活呢?

2022-01-10 ■徐俊霞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46120.html 1 腊八蒜里的流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