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过年,我就觉得应该吃肉。一大锅的肉才好,一大家子人围着,热气腾腾地吃肉聊天。在我的记忆中,童年吃的大部分肉都是姥姥家的。
姥姥每年都会养一头猪,猪被她照料得肥肥的。年底,姥姥会忍着心疼,让姥爷把猪逮出圈,拉到大队的麦场上杀了。只要杀猪的日子定了,姥姥就会到处托人给孩子们捎信儿。一般她会定在腊月二十三,让所有的儿女带上孩子们一起来。
腊月二十三是姥姥村子赶集的日子。这一天,妈妈他们安心去赶集。姥姥和姥爷则忙着洗肉,收拾猪内脏,东边灶台上炖肉,西边的锅里蒸满满一笼屉馒头。
我们一帮小孩则在院子里玩游戏,只有大表姐时不时去问问姥姥他们要不要帮忙。姥姥说:“看着弟弟妹妹别闹就行,一会儿让你们吃肉。”
肉香很快就飘满小院。我们受不了香味的诱惑,抽抽鼻子,表哥和弟弟干脆一趟趟往屋里跑。姥姥告诉他们:“等熟了再吃。”有时候磨不过,就给他们一根小肋骨。姥爷看到后,威严地“哼”一声,吓得他们拿着就跑。
姥姥在一边心疼地说:“这不是孩子很久没吃肉了嘛。你别吓到他们。”接着,扭头对表哥他们说,“先去玩,等熟了再吃。”
中午,赶集的人都回来了。妈妈通常买两块花布,准备给我做新衣服,大姨则给表姐买了新鞋子。这时候,姥姥通常是吆喝我们:“赶紧洗手,吃肉了。”
我们前所未有地乖巧听话,自己搬来小凳子,围在桌子旁边。桌上已经摆上了一搪瓷盆煮熟的肉,一笸箩馒头,还有一大碗白菜炖粉条,上面还有满满一层肉。锅里的肉汤翻滚着,从大块的肉中间开出花儿朵朵。
姥姥一边张罗我们吃,一边给姥爷和父亲他们拿出酒。姥爷他们浅斟慢饮,孩子们紧抢快吃,每一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姥姥在一旁叮嘱着:“吃慢点,锅里还有。”自己却不动一筷子,表姐夹起一块肉送到她的嘴边。
临走,姥姥会把已经分好的肉给各家带上。在我的记忆中,每年姥姥家都会杀猪,炖肉那天就是我们的狂欢节。那一天我所有的表姐弟都来到姥姥家。那肉真香,那种味道就是年的味道吧。
虽然姥姥已经去世30多年了,但每年过年闻到肉香,我还是会想起姥姥的小院,想起那锅里的肉,想起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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