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乡土和家常气息的腊味,是冬天赋予人们的美食。一个“腊”字,既能感觉出逐渐临近的年的味道,又能体会到扑面而来的冬天的肃杀凉意。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老家的腊肉——皮色红黄、脂肪似腊、肌肉棕红、咸淡适口。
在老家,入冬家家户户都会腌制腊肉。主妇们将一块块大小适中的猪肉拿出来,均匀地抹上盐,放入一个大木盆中,盖上盖子腌上几天。待到盐已渗透到猪肉中,便趁着晴天行动起来。在早已留孔的猪肉上穿上麻绳,全家人动手,将一块块猪肉挂在后院的屋檐下,迎接冬日阳光的检阅与“烤”验。
有的地方,腊肉是烟熏火烤的。虽然腊肉特别香,但品相不佳。而我老家的腊肉,纯粹是在冬天的阳光下晾晒而成。
家乡的冬天,有太阳的日子并不多。勤快的主妇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将腌好的猪肉放在阳光最暖、气温最高的地方晒起来。并搬个小凳坐在那儿,或做针线活或与别人聊天,确保腊肉晒得油光锃亮,品相好、味道佳。
晒好的腊肉,脂肪剩下不多,留下的只是带着香味的胶质。取出一块,拿起菜刀,便是主妇展示厨艺的时候了。将腊肉连皮带瘦肉切成薄片,码成一盘,放开水锅里一蒸,香味就出来了。
这时的腊肉,瘦肉只是个陪衬,肥肉却晶莹剔透。吃到嘴里,又韧又香,而且丝毫不腻,是份绝佳的下酒菜。
蒸腊肉,那是第一等的吃法,原汁原味。不过,腊肉在烹调之前,一定要先用温水洗净。腊肉切片,放入淡盐水中浸泡一会儿,可以稀释出腊肉的一些盐分。将腊肉先煮后蒸,并且要放在米饭上蒸。干瘪的腊肉就会变得滋润起来,还可以去除腊肉过多的盐分,而米饭沾了腊肉的光,会更加可口。
腊肉乡野气息浓厚,给它找些搭档,最好带些野性,炒来吃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和腊肉同炒的野菜有冬笋、红菜苔、藜蒿等,只不过,腊肉和其他菜同炒,总是很霸道,整道菜中腊味十足,浓香四溢。
过去,腊肉是乡里人过年时的一道主菜。家庭条件好的,过年的腊肉吃不完,可以一直保存到来年农历四五月份。有些殷实人家,腊肉甚至还能一直吃到第二年入冬接新腊肉。
如今,大家生活条件好了,健康意识提高了,尽管腊肉香气诱人,鲜味馋人,但亚硝酸盐含量高,经常以腊肉做菜的家庭已不多。但对腊肉一往情深的我,常常经不起那腊肉香味的撩拨,想淡忘却欲罢不能。
尽管日子长长短短,但只要想起腊肉,我就会想起腊肉飘香的家乡,想起过往的那些人和事。也许,腊肉的香味早已像血液一样,融入了人的身体,浓浓深深久久,并在心中芳香四溢,让异乡的游子别忘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