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9日
第15版:15

棉袜子里的父爱

■田雪梅

北方的冬天冷,一立冬脚上就得蹬上厚袜子。

一提到厚袜子,我便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穿过的、父亲用白棉线织的袜子。

小时候,我趴在炕沿边,母亲用烧开的水给我洗脚。脚又红又肿,又痒又疼,脚后跟上冻开的口子像咧开嘴在哭。父亲看着心疼,神奇地学会了用棉线织袜子。他只会用平针织,但织的袜子厚实、结实、紧实,袜腰很长,能提到小腿。穿上父亲织好的棉线袜子,我的脚不再被冻得又疼又痒,不再经受又抓又挠的痛苦。温暖的棉线袜子让我捱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冬天。

那时,我家里有个在棉纺厂上班的亲戚,常会送些白线手套、白棉线。父母舍不得戴洁白如雪的手套,便把白线手套一只只拆了,用白线给我们织袜子。

父亲在晚上从不出去喝酒打牌,把时间都用在我们身上。他的两个手掌大如蒲扇,手心里的茧一层压着一层,坚硬如壳,粗如砂纸,手指又硬又粗。刚开始,父亲右手拿着铁针,缠上线,一锥一拨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起“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的歇后语,高大粗糙的父亲显得格外得滑稽笨拙。

父亲似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粗铁针在他的大手里别扭了两天,竟然渐渐服服帖帖了。他右手拿针,向前锥,向左拨,把左手针上的白线全挑到右手的针上,粗笨的大手慢慢地灵巧起来。白棉线在他手里翻飞着,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次,邻居到我家请父亲补一下袖口,高大伟岸的父亲接过毛衣,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一下,拆开了袖口,三下五除二竟然接好了。邻居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我父亲简直是个全才,庄稼地里是行家,家里活儿也样样会。父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一次去城里的亲戚家,女主人边打毛衣边和我聊天,我瞅了几眼就记了个大概,织得粗糙,但还好娃们是穿在脚上。”

父亲既有北方汉子共有的豪爽,又有他独有的细腻与用心。在物质缺乏的那个年代,乡下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粗糙地养大。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我脚后跟上冻开的口子让父亲自责内疚心痛,他及时地用笨拙而又灵巧的双手为我织了一双双结实耐用、颜色清爽的袜子,给我带来了一冬的温暖。

永远忘不了,小时候脚踩洁白的袜子,在炕上昂首挺胸地走来走去,幻想自己是个公主,穿着白靴白裙翩翩起舞,让人觉得自豪、踏实、自信。

父爱如山,父爱也如涓涓细流,父亲为我织的棉线袜子温暖了我的一生……

2021-11-19 ■田雪梅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41343.html 1 棉袜子里的父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