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那天恰是周六,秋阳初升,风和日暖。深秋时的好天气怎能辜负,我骑赛车沿运河西岸堤顶的路出市区,一路向北骑行健身。
行至运河区胡嘴子村北,路东有大片新翻的红薯地,散发着新鲜泥土的气息。田埂上有些花椒树,几位妇女正忙着摘花椒。一簇簇的花椒,红色外壳已经裂开,露出黑色油亮的籽粒。看地里有遗落的红薯,我问:“能拾红薯吗?”有位大姐热情地招呼我:“红薯地是我二姨家的,她家种了十多亩红薯,忙不过来,遗落的红薯不要了,随便拾。”
拾红薯,我不外行。我少年时,尚是物质匮乏的年代。我常和伙伴背着筐子,下洼搜寻遗落的红薯。怀着渴望,翻完一块地再转战到另一块地,甚至跑去邻村。不怕冷风吹,不怕劳累,饿了就啃几口红薯,渴了就在水沟边挖个坑,等水渗过来喝几口。
那时,我品尝过满载而归的欢喜,也感受过无功而返的沮丧。我们从翻红薯学会了劳动,学会了勤奋,懂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那段经历就像入窖的酒,时光越久越是醇香,令人怀想。
我告诉大姐:“我是骑行出来的,什么也没带。”大姐就送我一个布兜子,介绍说:“这儿种的是蜜薯,蒸熟了流油儿,一点筋儿也没有,特别甜。”
泥土松软,我捡拾半掩半露的红薯毫不费力,很快就拾满了兜子。大姐又送给我一个装化肥的大袋子。她摘花椒,我拾红薯,各自忙碌,但不影响我们交谈。
大姐说:“村里有在运河边种菜园的传统,家家户户腌萝卜、芥菜、洋姜,销路顺畅。腌咸菜得熬花椒水,所以村里种了很多花椒树。二姨家今年种的红薯能挣十来万元。”
我由衷为乡亲们的美好生活感到高兴,拾起红薯也更起劲。倘若找到薯蔓,徒手挖下去,有时能拽出一大串红薯,成就感爆棚。时间不长,我就背上发热,汗水涔涔了。
我感叹,人就是这么怪,如果这儿有卖红薯的,即使便宜到一角钱一斤,我也不会买。因为怀旧,就临时改变了骑行的初衷。
不到一个小时,袋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薯。离家30多里,怎么运回去呢?我正发愁,有骑电动三轮车的大哥路过,我急忙喊住。他是给各村超市送馒头的,得知原委很热情地帮我捎到西花园村。西花园村的一位老人骑三轮送孙子去市区上学,也热情相助。我被乡亲们的善良、热情所感动。
临近中午,我扛着沉甸甸的一袋红薯进了家门,为劳有所获而欢喜。也为重温一段过往的岁月而内心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