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24日
第15版:15

糖葫芦

■吕宏友

我总是盼着9月早点来。9月到,糖葫芦就到了。

每年过了6月,糖葫芦就不见了踪影,仿佛鸟儿迁徙,刺猬冬眠,整整隐匿一个夏天。一到9月,就能看到糖葫芦了,还是那么鲜红发亮,仿佛憋了90多天,圆脸蛋儿都憋红了。大的5个一串,小的6个一串,插在木棍上,罩在玻璃橱窗里,灯光一照,光鲜诱人。

没有糖葫芦的日子,每每经过城市的火车道洞子路口、十字路口,我都要用眼睛瞄一下道边,看看有没有一辆小铁车或者三轮车,有没有一个方形玻璃罩子,灯亮着,里面插着糖葫芦。“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那种等待,似乎是期待久别之人相见的惊喜,既急切又煎熬。

我对糖葫芦情有独钟。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生活拮据,买糖葫芦就成了奢侈的事情。每天听到街巷里传来“葫芦”“糖葫芦”的叫卖声,感觉这声音本身就含着糖分,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跑到当街,远远看到推着或骑着自行车的人,车把上绑着用稻草或者麦秸做的很粗很粗的“棍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像戏剧里武生手里拿的狼牙棒。

等到了跟前,卖糖葫芦的就放慢脚步,吆喝声更大了,我站在车子旁不走,眼睛直勾勾盯着糖葫芦……大人呵斥,硬生生挒着我的袄拽回家,偶尔掏钱买上一串儿便宜的糖葫芦——果小、被虫子咬坏的,吃到嘴里却依然酸甜酸甜的。一个糖葫芦嗍了半天,还要举着在没有吃到的孩子面前显摆。糖葫芦里的果核儿也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拿舌头舔了又舔,真以为含着一块糖,能舔出糖味儿呢!

9月初的糖葫芦,山楂果是新的,硬、发涩。过一段时间,果子“出出汗”,吃起来绵软,入口即化。蘸的糖要上等的南方蔗糖为好,脆生、香甜、不粘牙,最好是现做现吃。

车子上放着串好的糖葫芦,山楂果又大又好,洗得干干净净。车上的炉子上架着一口扁平锅,蔗糖沸着,冒着金黄的泡儿。拿起一串山楂果放进糖锅里,食指和拇指一捻,山楂果在糖锅里转了两圈,迅速拿出来,冲着锅旁湿湿的圆形板上一拍,再往下一拉,待上一两分钟,拿起来插在糖葫芦棍上,山楂果变成了“糖葫芦”。真好看,山楂像是穿着金黄婚纱的新娘,等着人“娶”呢!

不管是旅游还是出差,每到一处,我总是踅摸着找一串糖葫芦吃。北京庙会的糖葫芦长,果多,吃着解馋。哈尔滨太阳岛户外的“冰糖葫芦”冻得瓷实,与其说是咬着吃,不如说是啃着吃。我从市里回农村老家,也喜欢给母亲买一串糖葫芦,娘也很高兴。现在不买了,耄耋之年的母亲牙齿掉光了,咬不动糖葫芦了。

每年过了6月,我就有些失落,因为看不到糖葫芦了。我还要等上3个月,等着入秋,承德、山东的山楂红遍山野,糖葫芦又可以出现在大街小巷了。

2021-09-24 ■吕宏友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36030.html 1 糖葫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