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运河,千年流淌。两岸烟火,生生不息。
两岸,曾经有两座楼。南川楼,朗吟楼。
如今,独留白云空悠悠。
跟白云有点关系的是朗吟楼。相传吕洞宾曾在江淮斩蛟、岳阳跨鹤,乘黄鹤驾白云飞越洞庭湖来到沧州,终日饮沧酒宿醉,做快乐神仙,曾云“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后有人建楼,取此意,名为“朗吟”。
可能是凭着这股子仙气儿,此楼曾是古沧州城名胜之一,历代文人多有赞颂,如今虽湮灭已久,关于它的诗篇,仍为人称道,给运河平添了一抹风流雅韵。比如清代诗人傅王灿曾题诗《登朗吟楼》:“无边春水向东流,飘洒微风吹入楼。一带烟云接两岸,欲过荡漾泛泛舟。”晚清诗人阎符清曾题:“何处朗吟楼,城南古渡头。御碑传不朽,仙踪许长留。古树冰霜老,长河日夜流。苍茫无限意,恍对洞庭秋。”这光景让人恍然想起黄鹤楼,一样的仙人乘鹤而去,一样的借诗抒怀,长叹岁月无情,只是一个楼还在,一个楼已颓。沧州可否再现“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比起朗吟楼,南川楼更有烟火气,它曾是盐运司的“招待所”。据宁波天一阁藏书隆庆版《长芦盐法志》记载,南川楼是长芦盐运司的官方建筑,最初建造的目的是用于盐运司官员闲暇登眺,后毁于清初战火。
让南川楼名声大噪的是沧酒,就是传说中让吕洞宾宿醉的酒,当年南北往来的官商过沧州必到南川楼饮沧酒。清代沧州老乡、大才子纪晓岚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写道:“水虽取于卫河,而黄流不可以为酒,必于南川楼下,如金山取江心泉法,以锡罂沉至河底取其地之清泉,始有冲虚之致。”“南川楼水所酿者,虽极醉,膈不作恶,次日亦不病酒,不过四肢畅适,恬然高卧而已。其但以卫河水酿者则否。”由此可知,当年南川楼附近一定是酒肆林立,而往来官商文人过此必要逗留一番,畅饮高吟无数。
一个醉倒过神仙,一个醉倒过才子,两座楼,遥遥相望,尽显沧州千年风流。如今我们空对岁月,不由生出“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怅然。
2021年春天,大运河畔格外繁忙,沧州主城区大运河文化带建设正如火如荼,南川楼、朗吟楼也要复建。3月份南川楼老城区开始搬迁,5月份工程开工,7月份封顶。这速度,与市民的关注度成正比。两楼均不是原址复建,而是在收集了翔实的历史文献资料后,实施风貌展现,再融合现代商贸、文化交流等功能。两楼相距约200米,与运河“几”字弯隔河相望。片区双面环水,与周边片区构成完整的游玩线路,形成“两楼一街,北文南狮,百尺为形,千尺为势”的空间格局。同时,这里将保留一定的居住功能,成为一颗有烟火气和城市记忆的运河明珠。
沧州历史上有三大楼名扬天下,即清风楼、南川楼、朗吟楼,但历史上它们从没有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里。清风楼复建于20世纪90年代,屹立于运河畔,早已成为沧州城市地标。21世纪,沧州三大名楼,自北向南,将依次为清风楼、朗吟楼、南川楼,三星拱月于大运河畔,成为沧州新的文化地标。
我们的乡愁终于有了具象表达,想象楼成之后的狂喜,不外元代诗人王旭路过沧州登上鲸川楼做的那首《大江东去·登鲸川楼》。
届时,我们可畅饮沧酒,宿醉不归,听大风把角声吹上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