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2021年07月06日
第19版:19

文 竹

去年夏天,为了让新居增添点绿色,买回一盆蓬蓬勃勃的文竹。盆为紫砂,竹像雪松,三块石片立于盆角,俨然三峰对峙。刹那间,屋内回荡松涛于山涧深谷的绝响。

之所以买文竹,是因为我不善养花、不会养花、也不想养花。在以往的日子里,每当我看到自己养植的花卉随风凋零,便会怅然若失,心里几天受堵。文竹不同,它好养,浇浇水,晒晒太阳,一般都能养活。

半年下来,我发现文竹虽然孑立孤傲地立在盆中,但已不见过去鲜活的绿了,天寒地冻中,好像失去了原先的生气。我开始不安起来,用阳光温暖它,用水浇灌它,但它还是在我的眼前一天天枯黄,一天天死去了。

死了也罢,虽然心生怜惜心有不甘,但面对它的死亡,我已经近乎麻木。经历了那么多鲜花夭折的场景,我的心似乎冷酷得不再悲悯。在春风中生,在骄阳中长,在秋雨中萎顿,在严寒中远去,这一切符合自然的法则。死去的东西不能再生,但可以给人记忆,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次我没有把死去的枯黄的文竹扔掉,而是把它移到阳台的案桌上。面对斜斜射进来的阳光,枯黄的文竹却显现出饱满的金黄。温暖、丰富、雍荣、华美,文竹竟然以一种全新的仪态,占据了我的心房。生前阳光给它以成长,死后阳光给它以新生,挺拔的文竹,其实是不屈的枝干给它以生命的张扬。

今年秋天去新疆,没有看到我在梦中见到过多次的胡杨,但生长于沙漠戈壁的千年胡杨,它的死后千年不倒,留下千年不朽的传奇故事,是那样令我震撼。在敦煌大漠鸣沙山下月牙泉的摄影展厅里,我看到立于大漠中的金色胡杨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样的灿烂,仿佛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的电闪雷鸣波尔卡,奏响的是涌自心灵深处的对生命的呼唤和呐喊。一瞬间,我想到了立于阳台上的我的文竹,它的造型,它的色彩,它的立于阳光下对生命的永恒眷恋,和胡杨是多么地相似。我好像一下子感受到身边有这样一株文竹相伴,真是莫大的幸事。它给人鼓舞,它给人惕励,它给人在挫折面前获得百折不饶的勇气。

世事万物,有时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竟是美丽无比。

2021-07-06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27768.html 1 文 竹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