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6月25日
第15版:15

与荷有约

■甄建萍

文友在朋友圈晒出了荷花图片,让我蓦然想起,今年与荷花失约了。曾与三里外的半亩荷花相约,每年必去与之相见,于是我便急急地赴约。

瞧,半亩荷花,并不曾辜负我。荷塘里,荷花正艳,荷香正浓。荷塘的绿,正在叶子间拥拥簇簇。荷花袅娜地、羞涩地待放着;盛装地、脉脉地绽放着。层层绿叶宛如玉盘,肩并肩地、头挨头地,以虔诚的姿态托着花儿。田田的绿叶,静静的荷花,依依偎偎着。我相信它们前世是有约定的,来这尘世,只为遇见彼此。

轻风起时,叶与叶相撞、拥挤。举目,绿韵招摇着扑向了我的眼睛。我凝视这绿,我恋上这绿,那滑动的、明亮的绿,像沐着一缕柔婉的清风,神清而气爽。

绿韵、荷香、半亩荷塘,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时刻。天地间只有我一人吧!荷花是淡的香,绿叶是浓的韵,交织着、起伏着、氤氲着扩散开来了,随风飘向四面八方。四周的树、草、花别上了香气,我的白色衣襟上也别着一缕荷香了。

我深信我是“误入藕花深处”,在这幽幽的、静静的荷塘边,品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我顺着塘埂缓步地走,几只不知名的白色小鸟落在不远处,几声“争渡”几声“啾啁”,我恍惚起来。耳边响起了“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猛然醒悟,荷花是该远观的,是不是我走得太近,荷花的开合与我便少了一份灵秀的禅境。

我踌躇在塘埂上。

一阵风,衔来了一朵云。两朵、三朵、四朵……云慢慢聚集。天空阴暗着。我忽然想起,昨日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于是,我等雨来,来将这满目的绿韵敲击成打击乐,将这满塘的荷香滴落到碧波深处。

我站在风里,看远方高高低低的树上挂着的绿韵被天空染成了灰,小草在风中兀自东倒西歪。荷叶、荷花摇摆不定。我突然担心起荷叶,担心起绿塘里的荷花,会不会被一场雨洗尽了红芳。

雨来了,荷塘乱了方寸。玉盘的叶、娉婷的花“零落残红绿沼中”。花随风落,雨敲香散。看着雨,看着雾色深重的天空,我的心沉沉。半亩荷塘,“雨骤风急”里,一片荷花瓣在水面上打着旋,有一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的悲凉。我轻叹,那片被雨打落的花瓣,来年还会在同一朵花上绽放吗?

王国维说:“君看今年树上花,不是去年枝上朵。”如此,落了的一瓣,来年也未必是同一朵花上之瓣了吧!

风在吹,雨乱了,我奔跑着,向着来时的路。衣袂沾雨,心沾荷香,绿韵流目,荷塘有梦,梦终将醒。我要离开了,终将离开了。原来,我是如此地迷恋这半亩荷塘。

我想,我真想裁绿韵为带,赐给我的爱人,绕他腰间,他必拥绿微笑;我真想拈荷瓣为念,放在他的心口,他必日日思我,深情不负;我真想拈荷香为情,别在他的衣襟上,让他嗅着荷香,念起我,心存欢喜。

半亩荷塘,绿韵流动,荷香袅袅,绕我清梦。我舍不得这荷塘,真舍不得啊!

荷花,我依然要与你有约,约一场来年的相见。

2021-06-25 ■甄建萍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26791.html 1 与荷有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