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雨淅沥沥下着。
室内3个病床间隔半米多,一顺摆着。雪白墙壁上,是一条方形板儿状装饰带,连通3个床,分布着电源插口、开关、呼叫器等。
我刚住下,在靠门病床躺着输液。望着屋顶滑道,上面悬挂着两袋加一瓶液体,不禁咳嗽了几声。
靠窗病床是一位老人,面色有几分威严,闻声大惊:“啊!你怎么咳嗽啊?”
“我……我前几天有些着凉了。”我嗫嚅回答,赶紧戴上口罩。
“那可不行,我最怕咳嗽,倒不是怕新冠肺炎,而是怕咳嗽传染,大夫!大夫!”老人叫起来。
大夫来了,问怎么了,老人说:“我要出院。”
这一幕弄得我很尴尬,有点不知所措。一旁老人陪护者安慰我:“我爸也应该可以出院了。”果然听大夫说“可以”,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中间床上是一位中年女士,边输液边翻手机,见状不住轻笑。床边一位肤色黝黑中等个粗壮小伙子“呵斥”道:“笑啥!这有啥可笑。”
“你们这是什么病?”见壮小伙很热情豪爽,我关切询问了一下。
“这是我家属,胃脾不和,吃不下东西。”小伙子用手指了一下中年女士。
“那帅哥你是哪里人?”
“离这儿40多公里,‘中国鸭梨第一乡’泊头。什么?帅哥!噢,你说我是蟋蟀的‘蟀’,‘蟀哥’?”
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靠窗病床老人出院了。壮小伙说,老人是退休干部,重症肌无力是肌肉没力气,严重了连吃饭都不能咀嚼,就怕感冒咳嗽,否则白治了还会加重。
闻听恍然。
“那你们住了几天了?”
“13天了,大夫说快要出院了。”
正聊着,室门被推开,进来几个人,搀扶着一位颤颤巍巍老大妈,在靠窗已换好床单的病床上躺下。几位白衣大夫一起围在病床前,商量诊断治疗,护士麻利输上液。
“你这是什么情况?”见大夫离开,壮小伙不甘寂寞,问老大妈床前高个年轻人。
“半身不遂,”高个回答,“年后摔倒了,胯骨骨折,住了3个多月院,刚出院又栓上了。你别乱动,小心走了针!”最后一句话转对老大妈说,她正要翻身。
“啧啧,这才是真正帅哥。”旁边壮小伙称赞说。
我闻言怔了一下,见壮小伙眼睛是望着高个,心内释然。于是,也端详了一下高个,个头足有一米八五,长方脸,大眼睛双眼皮,五官端正,身材匀称有形,确可称得上是帅哥。
“帅嘛呀,都五十出头了。”高个声音高亢。
第三天临近中午, 壮小伙两口子出院了。床上又换了一位老者。
“您老刚住进来呀?”我问。老大爷瞧了瞧我,不语。
“嗨,我爸得了小脑萎缩,不爱说话。”高个在旁边回答。
“哦,你们一家人到医院会齐了?”
“没办法,俩老人都80多了,结果说病都病了,离不开人了。”高个语气很无奈。
第四天上午,集体输液,室内很静。
“老哥你是什么毛病?”见都无语,高个目标转到我了。
“我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血压高点,血糖高点,血脂稠点,血管堵点,颈椎窄点,偶尔昏点……”
“天哪,看着你挺好啊。”高个说。
“唉!皮还行,瓤有点毛病。”我感叹道。
第五天上午,大夫查床走后,高个说:“这里大夫是真细心、专业。”
“是,还有景大夫,名字和那位航天英雄就差一个字,非常敬业。还有王庆海大夫,专门来病房给我把脉、开中药,嘱咐保守治疗,尽量不动刀。”我由衷赞叹。
“现在老人越来越多,得病的也越来越多了,照护是个大问题。弟兄少了根本忙不过来。”高个叹息。
“那以后怎么办?”
“我和俩妹妹商量了,老人行动不便,都离不开人照顾了,我哥仨各有一摊子工作,只能分开伺候,出了院就分别接到家里去。”
“是,都不易啊。”我沉吟着。
液输完了,我用右手摁着左手背创可贴,起身下床行动。
刚走出病房门,忽然遇到了壮小伙夫妇从门前经过,顿感惊奇。“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毕竟在一个病室呆过,于是问讯了一声。
壮小伙回答:“唉,刚刚结完账准备走了,结果接到电话,说孩子姥爷身体不好来住院,现在我们转成陪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