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3月16日
第19版:19

烩窝头

■冯毅

表叔来我家小住。他虽是个不大不小的企业老板,但依然爱吃粗粮,走时,还剩下两个窝头放在冰箱里。老伴和孩子们想扔掉,我拦住了,用白菜和肉丝烩了,竟意外受到全家人喜爱,连一向挑食的女儿也吃了大半碗。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一件往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到秋后,农民都要出民工挖河。我们村位于公路边上,每天都有农民工成群结队地路过。队长看上了这个“商机”。在路边开了个铺子,专门为过往的外地民工烩窝头、供开水。供一壶开水收二分钱,烩一锅窝头(由民工自带)收5分钱。这项收入不多,但足够队上一年买煤油、绳鞭等开销。

这个铺子的掌柜兼厨师和服务员就是我爷爷。有时我放了学,就到铺子里去玩,顺便给爷爷打打下手。

为招揽顾客,爷爷经常站在路边大声喊:“香油烩窝头,开锅不等,来一个烩一个。”

爷爷的吆喝,显然是有夸张的成份。香油烩窝头不假,但香油瓶子没有打开过,瓶盖上有个针尖般的孔,往锅里倒时,手腕一抖,点出一两滴即可。至于配菜也只是大白菜,炒熟了加水,倒进切成块的窝头,开锅后即成。酱油、味精那是不可奢望的。

尽管如此,那些风尘仆仆赶路的农民工们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以慰辘辘饥肠。有时,赶上路过的民工不多,爷爷有闲空,也会把从自家带来的窝头给我烩上一碗。并特意提醒我:“给你加了葱花和酱油,快吃吧!”

就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捧着一只大碗,在村头的路边,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怕你笑话,那时侯,觉得天下美味就是烩窝头了,就连碗里的汤汁都会一滴不剩地喝进肚里……这场面,就像是一幅画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几十年挥之不去。

听我讲完这段往事,全家人都没吭声,默默地咀嚼着。过了一会儿,老伴接了腔:“过去是吃嘛嘛香,现在是天天为吃嘛犯愁!”

夜里,我翻来复去难以入睡。吃什么?如何吃?成了我思考的问题。我想,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今天,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浪费、不挥霍、不攀比,吃得健康、顺心,就是莫大的幸福和快乐吧!

2021-03-16 ■冯毅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6511.html 1 烩窝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