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2月02日
第19版:19

瓜子鱼

■冯毅

瓜子鱼,不是鱼的某个品种,而是泛指个头很小的鱼,它们只有葵花籽般大小。

我小时候,家就在河边住,直线距离不足10米。

用爷爷的话说:“上个坡就能洗澡摸鱼。”

话虽这么说,但爷爷在码头干装卸工,天天早出晚归,顾不上。于是,从10多岁起我就学着捕鱼

那时的运河,一年四季水流不断,且满槽至堤。下水摸,奶奶不让;用网撒,抡不动网。但天天看着别人家逮鱼、吃鱼又特别眼热。还是爷爷有法子,他用了两个晚上给我做成了一副搬网。

这种网,就是把将一块两米见方的布用四根木棍撑平,再用一根长木棍支撑,网中间放些碎窝头、骨头、鸡肠子等作诱饵。将网平着放入河中,有贪吃的鱼儿入了网,便可擒获。自从有了这副网,每天放学后,我便将网放入河里,第二天早起收网。

现在来看,用这种网捕鱼有点撞大运的味道。鱼不入网,咱没招,鱼吃了诱饵再游走,更是没治,只能捕多少算多少。

尽管渔具落后,但每天都有所获,从来没空过网。就是用这张不起眼的网,那些年,我从大运河中收获过半尺长的鲢子、两三斤的鲤鱼、胳膊粗的黑鱼……

甚至有一次,我捕下一条当地人都没见过的怪鱼:鱼身子满是黑白相间的花,背上和腹下是坚硬的剌,能把人的手扎出血来。这条鱼捕上来后,左邻右舍都来瞧稀罕,连六七十岁的老人都叫不上名字。我觉着好玩,把它给养了起来,但只三四天的时间它就死去了,为此我还难过了好几天。

日复一日地下网、收网,捕上来的当然不可能全是大鱼。更多的时候,我收获的就是瓜子鱼。少时,大半碗,多时,半盆子。这么多瓜子鱼,自然舍不得扔。

奶奶便天天变着样地做小鱼吃。白花花的小鱼,是不用逐个破膛去鳞的,只需反复清洗,土腥气即可清除。然后,可干煎、红烧、做汤、清蒸……尤其是用河水熬小鱼贴饼子,那叫一个香!顿顿瓜子鱼,天天不重样,常吃而不厌。可以说,是数不尽的瓜子鱼,强壮了我少年的体魄,又把对大运河的眷恋深深融入了我的血脉。

流淌的大运河,产出了捕不尽的瓜子鱼。省吃俭用的奶奶将吃不完的瓜子鱼,洗干净,撒上盐,让阳光和秋风让它们变成干刷刷的小鱼干。待冬日来临,用它做白菜馅的小鱼包子,全家人一年四季不断腥荤。

如今,我的家离运河已经很远了。但我常常在梦中想起那一年四季奔流不息的河水,想起那张简陋的搬网,还有那活蹦乱跳、鲜香扑鼻的瓜子鱼……

2021-02-02 ■冯毅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2811.html 1 瓜子鱼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