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岁尾,机关里哪个科室都忙得团团转。可李姐好像是故意要给科室拖后腿,在这节骨眼上居然提出休年假,加上双休日连着休七天。她分担的那几个新上企业的测评工作,市里可是下了硬任务,必须在元旦前完成报批,确保企业尽快上马。
对于李姐休年假的事儿,我实在不想批,刚想对她做工作,李姐就急了,说,要说忙,我一年到头都忙啊,如果再不休年假,今年就作废了。我想想也是,李姐可是我们科业务能力最强、工作热情最高的人,不能因为人家工作能力强,就剥夺了人家休假的权利啊。
一周后李姐上班,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虽然工作起来无可挑剔,可工作纪律却大不如前,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抽空就往家跑,那神情就像家中有着火上房的事儿。我几次提醒,李姐口中虽然答应以后注意,却依然我行我素。
我很纳闷,一个从来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同志,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这天周日,我突然想去李姐家一探究竟。
李姐开门一见是我,调侃说,大科长还要上门兴师问罪啊。我说是路过上来看看你。
我们说笑着一同走进客厅,刚聊了一会,就听到一阵“丁零零”的响声。循声望去,声音来自挂在客厅墙壁上的一串铃铛。李姐像接到命令似的,说了声“稍等”,就向卧室走去。
我跟上前一看,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位大爷。李姐给老人喂过水后,用卫生纸擦拭老人嘴边流出的涎水。那根连接客厅铜铃的绳儿,就系在老人的床头。
回到客厅,李姐说老人是她公公,患脑血栓瘫痪了,一直住在乡下的姐姐和妹妹家。李姐接着说,我老公是独子,又在部队,公公说啥也不愿来麻烦自己。冬天乡下冷,我好说歹劝才把老人接到城里,这样,我尽了孝道,老公在部队也能安心。
我说,原来你强行休假和迟到早退都是为了照顾老人啊,这事你咋不早说呢,给你调一下工作不就行了。李姐笑笑说,大家都忙,我紧紧手就够了。
我又问,你怎么想着挂这么个铃铛呢?李姐说,公公瘫痪失语,发出的声音也很小,我怕憋屈了老人,就把儿子玩的那串铃铛利用上了。这个法子还真管用,无论我在干什么,只要听到铃铛响,就知道老人有事。
我说,真难为你了!李姐笑笑说,公公身体好的时候,时时处处照应着我,我现在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我们又家常里短地聊了起来。这时,客厅里的铃铛又“丁零零”地响了,我忙起身告辞。
李姐送我出门。我回身说再见时,“丁零零”声音依然萦绕耳畔。那铃铛声真好听,清脆悦耳,像动听的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