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落子
任丘落子是以大板和节子板击节、伴以唱词的传统曲艺曲种之一。 2007年,任丘落子被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任丘市北辛庄镇牛村的一处民居内,阳光倾泻了一室。屋子正中,我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任丘落子第五代传承人李满书一身素衫,竹板轻握,信手起势,“啪嗒”一声,似敲开历史的门扉……
其声初起,幽咽婉转,仿若诉说着陈年旧事。少顷,节奏渐疾,竹板翻飞,敲击声似骤雨初歇后的檐滴,节奏明快且错落有致。一时间,清脆之声盈满屋。虽无华堂盛景,却于这一方小天地演绎出任丘落子的万千气象。
演唱间,他或激昂高歌,如“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唱出历史的沧桑与豪迈;抑或婉转低吟,似“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诉说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竹韵板声,古朴悠扬
任丘落子这一民间艺术,起源可追溯至明清时期。表演者右手持大板、左手持节子板,击节演唱。他们唱腔丰富、旋律自由多变、曲调朴实优美、表演极具灵活性。
“任丘落子也叫任丘竹板书,源自莲花落。莲花落是当时京津冀一带贫苦百姓在街头讨饭而形成的一种说唱。我的师爷王来恩先生将保定老调唱腔融入莲花落,丰富了落子的曲调,并独创了落子书中的头板、二板、流水板等板式,把莲花落发展为竹板书。”李满书说,“我师承的是他的弟子刘林轩先生。”
任丘落子不仅是一种艺术形式,更是一部活着的历史书,记录着这片土地的变迁与人民的悲欢离合。彼时,艺人们手持竹板,以简单而有力的节奏,敲打出生活的百态与世间的万象。
那时候,走街串巷的艺人,用清脆的敲击声和悠扬的唱腔,吸引着过往行人的驻足聆听。他们从生活的琐碎中提炼出精华,从历史的长河中汲取养分,将民间传说、神话故事、农事劳作及社会百态,融入落子的表演之中。
表演时,艺人手中的竹板无疑是最为耀眼的“神器”。那竹板翻飞,节奏明快,恰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敲打出的韵律或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或如涓涓细流,轻柔舒缓。
而任丘落子的唱词,则是一幅幅生动的民俗画卷。其词质朴,却饱含深情,多取材于民间传说、历史故事以及百姓的日常生活。这些唱词,源于民间,长于民间,是百姓们智慧与创造力的结晶。
竹音袅袅,落子传情
耄耋之年的李满书出生于任丘市北辛庄镇牛村。14岁时,他在广播里听到了快板书表演艺术家李润杰的《劫刑车》,立刻被紧凑而跌宕起伏的情节所吸引。
自幼喜爱竹板书的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去天津拜师学艺。由于家境不好,李满书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外出。最终,李满书趁着夜色,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
“当时,我一心要学艺,愣是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从任丘走到了天津。到了天津后,我跟李润杰先生学了18天竹板书后,被赶来的父亲带回了家。”回想起往事,李满书面露遗憾之情地说。
回家后,李满书没有放弃学习竹板书,他坚持练习快板。几经辗转,李满书最终拜任丘落子第四代传人刘林轩为师,开始正式学习任丘落子。
最初,李满书在练习竹板打法时,双手常常被磨得红肿,但他从未有过丝毫退缩。为了掌握好节奏韵律,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在院子里反复揣摩。那清脆的竹板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仿佛是他与落子艺术的深情对话。
“上世纪60年代,任丘落子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娱乐形式之一。除了在节日期间或赶集的时候表演,艺人们还会去村子里演出、和其他曲艺节目打擂台。有的艺人会花一个多月的时间说一部长书,附近的人们每天就像看连续剧一样,看得可着迷了。”李满书说。
有一次他在台上演出,突然下起了大雨。台下的观众有的头顶席子、有的头顶油布坚持守在台下看他表演。和着雨声,他说得更带劲儿了。
那时,每逢节日盛会,任丘的街头巷尾便会响起清脆的竹板声,人们簇拥在一起,争相观看落子表演,场面热闹非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辛弃疾笔下描绘的元宵盛景,用来形容当时任丘落子表演的热闹场景亦不为过。
坚守技艺,精心育人
“我跟师父学艺的时候,他反复叮嘱我,一定要让任丘落子传下去。当年,师爷王来恩先生花了6年的时间改编莲花落,形成了任丘落子。后来,经过多位艺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任丘落子。任丘落子来之不易。”李满书说。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任丘落子,李满书积极参加各种文化活动和曲艺比赛,通过舞台表演展示任丘落子的魅力。
“曾经,我在东北三省的不少地方表演过任丘落子。最北边要算黑河了。”李满书说,去这么多地方演出,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任丘落子、了解任丘落子、爱上任丘落子。
2015年,来自保定的小伙儿孙天向李满书鞠躬敬茶,成为任丘落子第六代传人。“当时,我在网上看到师父的表演视频,感觉非常精彩,就萌生了拜师学艺的想法。”孙天说,“现在,我在天津一家剧社工作,工作之余,坚持练习任丘落子。”
随着时代的变迁,任丘落子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现代文化的冲击,使得这一传统艺术逐渐被边缘化,观众群体日益缩小。但李满书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坚信,任丘落子有着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不应在时代的浪潮中被淹没。
《奇奇案》《满汉斗》《三下南唐》《传统任丘落子短篇集》,几年前,李满书开始将历来只靠口传身授的书段整理成书。
隔三差五,李满书就通过视频给孙天指导。“现在,我就是要利用一切时间,把任丘落子的表演技巧教给他。”李满书说,“如果遇到好的人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教。”
任丘落子之于李满书,真可谓决心胜过年老,传承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