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学开学那天，暴雨如注。爱人背着女儿，身上套着肥大的雨衣，我背着女儿的小书包，用力握紧伞把。平时只需要5分钟的路程，我们在风雨中整整走了15分钟。

女儿的班主任老师姓崔，教语文，戴着细金属框的眼镜，笑起来温柔甜美。把女儿交给老师，我们退出了教室，却不舍得离开，想守在门口多待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老师开始给孩子们讲小学课堂纪律和新学期注意事项，我们才一步一回头地走出教学楼。

小学那六年，应该是女儿求学路上最轻松愉快的时光。

女儿初中选的是私立学校，离家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开学那天，我们早早出发，到校后排队缴费，领被褥，领洗漱用品，然后直奔宿舍。女儿分到了临窗的上铺，我爬上去先用消毒湿巾将床板和护栏擦拭干净，等床板干透了先铺上羊毛毡子，再铺上床垫和褥子，然后罩上床笠，铺好床单，把被子叠成一个豆腐块，床就算收拾好了。

从床铺上爬下来，女儿笑嘻嘻地挽住我的胳膊，用她的小脸在我脸上蹭了蹭，甜甜地说：“谢谢妈妈！”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儿，我努力笑了笑，内心却充满酸涩，还没分开已是满满的不舍。

走进教学楼，班主任老师笑眯眯站在门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和老师打过招呼，我拥抱了一下女儿，便匆忙离开了教室，没敢回头。走到楼下时，我忍了一上午的眼泪奔涌而出，一向乐天派的爱人情绪也非常低落。我们不知道尊重孩子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未来三年于她、于我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好在，女儿很快适应了住宿生活和紧张的学习节奏。三年时光，水样流过。

女儿高中开学那天，天格外蓝，云朵特别白。学校不允许家长进校门，也不允许在校门口停留。我们遵从老师指挥，坐在车里，看着女儿尚显稚嫩的肩膀背着大大的书包，一只手拖着皮箱，另一只手拎着旅行袋，肩背挺直地走进了校园。那一刻，我眼中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滑过了脸颊。相比于对女儿初中第一次住宿的各种焦虑和担心，车子渐渐驶离高中校园的那一刻，我更多的是心疼。

又到一年开学季，女儿即将开启属于她的大学时代。最近一周，我每天都在帮她整理行李。毡子、床垫、被褥、衣服鞋子以及各种生活用品，零零碎碎的。想到什么东西可能用得着，我就赶紧买回来。为了方便查看，我把它们一股脑堆在了客厅，沙发上放不下了，就铺个垫子放到地上。

我深知女儿这一次的求学远行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从走进大学校园那一刻开始，她需要独立面对这个小小社会里的人和事。她不光要学好知识，还要学着长大，学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还没有出发，我已寝食难安，思绪纷乱。这几天，我曾试图想象将女儿留在学校后，我们踏上归程时的状态，发现根本不敢想，也完全想不出。

12年的时间，女儿从扎冲天辫的小丫头长成了长发及肩的美少女，我和爱人走得最多的路就是接送她上学放学的路。日子细碎美好，我从内心喜爱这些散落在记忆中的时光，庆幸于生命中留下了这些参与女儿成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