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屋子时,无意间找到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着上面那歪头瞪向我的“毛豆”,我心头颤了一下。
那日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懒散地在窗台上徘徊。“扑哧”,是鸽群振动翅膀的声音,父亲回来了。我飞奔到门口,迎来的是一个小木箱。我以为又是鸽子,打趣道:“爸,又跑几百里拿鸽子去啦?这回还整上了个小木箱。”我说完转头就要跑,却听见那木箱里传出狗叫声。
“鸽子哪有那么大架势,是条小马犬,你爷爷生前别人许给他的。刚一个多月,怕生呢。”父亲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进屋,随即打开木箱把小马犬抱出来放在垫子上。我悄悄开了条门缝,心里暗自嘲笑:它蜷缩成一团,跟煤球一样,以后真的会长得雄健威武吗?
它前几日是不理我的,我一靠近,它便发疯般哀嚎。后来,我请求父亲每天让我去喂它。我放下食物就到远处望着它。它伸出两只皙白的小爪子(全身只有爪子是白色的),边吃边看向我,惹人怜爱。很快,它不再怕我,开始对我摇尾巴,毛发愈发黄。
恰巧那日锅里氤氲着豆荚的气息。“等着,我去拿毛豆!”我兴奋地喊着,朝屋里走去。我给它喂了两个毛豆,它竟然吃得津津有味。那是它第一次吃豆,我心血来潮,给它取了“毛豆”的名字。
不知情起于何时,我们开始形影不离,成了彼此的朋友。那时,我去上学,它便跟着。在路上,我一回头,它就用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目送我。放学了,我跑到街巷口,它已在那儿等候多时。我与它说起学校的趣事,它竖着耳朵,默不作声,有时会抬抬爪子,似乎听懂了。
我不在家时,“毛豆”便与白鹅作战。门口的大槐树长满了槐花,它一扑,鹅即飞,弄得满目落花飞絮。
半年后,我心中的谜团解开:它果真长不大。后来,“毛豆”不知得了什么病,吃不下饭。它的眼睛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总是望着远处发呆。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皎洁的月亮旁似乎又多了颗星星,那是我的“毛豆”吗?
“瞧瞧门外的大槐树又开满了槐花,可好看了。”我的思绪被这声音拉回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