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10日
第08版:08

指甲花开

■耿艳菊

去市场的那条巷子里,一个墙角忽然多出了一棵绿色小植物,细细瘦瘦的模样。不经意间看上去,那不过是普通的狗尾巴草,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我又经过巷子时,那植物像一个面黄肌瘦的人突然间变得白白胖胖,让人十分讶异。我不由得蹲下去细看,叶子不再是细细尖尖的,而是成了椭圆形,颜色也变成了蓬勃的碧绿,干瘪的茎也有了水分。原来它竟是一株指甲花!

我为这小小的发现而得意,很久没看到这种花了,它是我童年记忆里的花。然而,它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我用手轻轻拨弄着它,浮想联翩。

突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怒气冲冲地说:“别碰它,它是我的!”说着还推了我一下,并张开双臂去护着那株指甲花。

我笑着站起来,打量这个女孩。她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粉色的衣裤洗得已经有点发了白。

“桃红,不许没礼貌。”这时,一个60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训斥着小女孩。老人的头发花白,一手拎着小女孩的书包,一手拿着一把青菜。

他歉意地向我笑笑,解释说:“前几天,我们发现了它,眼看就要干死了。我带着桃红每天都给它浇水,现在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女孩见我不是抢她的花,已没了敌意,仰着稚嫩的脸天真地向我说:“阿姨,你不知道吧?爷爷告诉我,它和我一样也叫桃红呢。”然后,孩子蹦蹦跳跳地向巷子的尽头跑去了。

不多久,我就听巷子的人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七八年前,老人的妻子去世了。他悲痛欲绝,去山里散心。回来的路上,老人在一片指甲花里发现了啼哭的婴儿。红红的指甲花落在她的脸上,特别可爱。老人抱起她四处张望,也不见人影。他从下午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有人来寻。他不忍心弃之不顾,就把孩子抱了回来。指甲花在他的老家叫桃红,因此,他就给孩子取了这么个俗气又喜庆的名字。

老人没有儿女,他和小桃红一直相依为命,生活得也很快乐。如今,小桃红上小学了。光靠微薄的退休金,爷孙俩生活得有些艰难。为了让小桃红生活得好一点,他就去小桃红的学校做了清洁工。

现在正是指甲花开的季节。我走进巷子,离得很远就看见了那耀眼的大红。花的周围,还围上了绿色的网。绚丽的点点红,衬得暗淡的巷子也明亮起来。

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正在巷子里吹彩色的泡泡。她仰着头,“噗”地一下,五彩的泡泡在她的头上飞舞着。小女孩看起来宛若一株指甲花,好看极了。

她看到我,立即跑过来拉着我看她的指甲花,又伸出手让我看,骄傲地说:“爷爷给我染的。你看,桃红开到了我的指甲上啦。”

我拉着她的小手,不停地赞美着。她随即挣脱了我的手,又欢快地吹起了泡泡。其实,我还想告诉她,她指甲上的桃红也开到了我的心田里,美美的,暖暖的。

2024-07-10 ■耿艳菊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33524.html 1 指甲花开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