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13日
第13版:13

老屋檐下的猫

■张婷

我家的猫同我分离已有10余年了。

某个深秋的夜晚,我呆坐在房间里,听着雨打在窗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那时我6岁,不懂雨的深刻意蕴,只知道它是大自然的馈赠。

这时,奶奶推开房门,用柔和而慈祥的声音向我说道:“宝贝孙女,快来瞧瞧你爷爷把什么带回家啦?”我的思绪从雨中飘回,立马奔向奶奶,牵着奶奶温暖的大手往房间外走去。

只听“喵——”的一声,一只小猫出现在我眼前。它正老实地端坐在铺满稻草的纸壳箱里,用嘴舔着身上被雨打湿的毛。它的毛是黑灰相间的,两只眼睛就像两块绿宝石,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两只三角形的耳朵也让人觉得分外可爱。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猫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还时不时地想伸出手去抚摸它的头。

爷爷看出了我的欢喜,扶了扶他的老花镜,调侃我说:“这下好了,晚上你可以和它比赛捉老鼠喽!”我和奶奶听完都笑了,随后便把小猫安放在一处。 我后来才知道,爷爷把猫带回家是为了让它捉老鼠的。那时老家的厨房里,老鼠晚上总是会出来捣蛋。

老舍的《猫》中有言:“满月的小猫更可爱,腿脚还不稳,可是已经学会淘气。一根鸡毛,一个线团,都是它们的好玩具,耍个没完没了。一玩起来,它们不知要摔多少跟头,但是跌倒了马上起来,再跑再跌。”我家的小猫也不例外。在熟悉了家里的环境之后,它跟我们都能玩得来了,时而到奶奶那拨弄她手中的毛线,时而来我这的作业本上踩下几朵小花。更有趣的是,它还会在爷爷的脚边表演翻跟头。

过了一段时间,小猫长成了一只壮实的大猫,性格也变得有些懒惰了。不知是不是由于天气寒冷,它一天到晚除了窝在暖炉边睡大觉,就是起来找吃的,再没有其他活动了。有时我在房间里,能听到爷爷奶奶之间的对话:“这猫也不抓老鼠,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它送走。”“你快小点声,别让宝贝孙女听见了,她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会伤心的。”我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楚。

不过,爷爷奶奶心疼我,是绝不会把它送走的。屋檐下的猫就这样陪我度过了一段格外美好的童年时光。又是下雨的一晚,我安静地在房间里写作业,忽然听到奶奶在门外大叫:“咱家的猫不见了!”我直接冲出房门,“它之前不是还在屋檐下吗?”我急得流出了眼泪。奶奶赶忙蹲下抱住我解释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现在又下着雨,它怕是迷路了。你放心,你爷爷到外面去寻了……”边说边擦去我止不住的眼泪。

那个雨夜以后,它再也没有回来。一天夜里,我坐在屋檐下,仿佛看到远处晃过一个有着三角形耳朵的影子,待我再定睛看时,风早已把树影吹得支离破碎了。

2024-06-13 ■张婷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30858.html 1 老屋檐下的猫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