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2月08日
第13版:13

扫房子

■闫荣金

老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话一点儿不假。

昨天去超市,过年的氛围愈加浓郁。红红的灯笼和年画耀眼夺目,走亲访友的各式礼盒琳琅满目。一名卖吸尘器的营业员热情地拉住我,推销年底大扫除神器。真让人感叹如今的科技发明真是方便不少。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过年前扫房子的场景。

我老家的农村有“腊月二十四,扫房子”的说法。母亲是个很讲究节庆习俗的人。每年这一天,我一大早被母亲从暖烘烘的被窝拽出来,匆匆吃过早饭,就开始了全家总动员的伟大工程——扫房子。

那时可没什么除尘神器。不过是提前一天将平时的笤帚加绑一截两米多长的竹竿,这样就可以扫到房顶了。

全家人先把屋里能搬动的家伙什儿都搬到外面去。那个笨笨的、重重的、长长的黑色老堂柜,也被父亲和母亲连拖带推地一点点挪到了院子里。零散的小东西由我和姐姐一点点搬出来。

屋子腾空后,平时拥挤的小屋立马变得大了不少。放衣柜的地方露出原有的灰白色墙壁,与锅灶上方的黑色墙壁形成鲜明对比。被褥摊晒到院子里,睡觉的大炕成了光溜溜、硬邦邦的土台子。

父亲和母亲系着围裙,披着旧衣服,戴着大草帽,一人扛一个长长的大笤帚钻进屋里扫房子。里面传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笤帚碰墙壁的声响,灰黄色的灰尘一个劲地往外冒,尘土味儿飘进鼻腔,呛得人直咳嗽。

这是扫房子最艰苦的环节。他们在里面到底怎样一人挥舞一根长长的笤帚与一年的尘土“作战”,我也不清楚。因为母亲从来不让我们进屋。我和姐姐只负责衣柜、箱柜的擦洗。母亲说,“只要你们好好读书就行了”。

那时我家住的是土坯房,墙壁、地面、大炕都是黄土,房顶的木头檩条和草席子都裸露着,再加上平时在堂屋烧火做饭,烟熏火燎,一年下来积攒不少尘垢。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即使条件再差也要尽最大努力保持干净。所以每年腊月二十四这天都要扫房子迎新年。

现在想来,当时我们都太不懂事。父亲和母亲在里面挥汗如雨,我和姐姐却在院子里开心地翻箱倒柜开“盲盒”。

平时被母亲上了锁、塞满宝贝的大堂柜,每年只有这一天能重见天日。也只有这时,被母亲珍藏的宝贝可以对我们无限开放。这可让我们开了眼,里面有姐姐和我出生时穿过的小衣服,有放得过时的却崭新旧式大衣。有时还能翻腾出几块被母亲藏忘了的奶糖,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最大的惊喜是母亲藏起来的蛋糕被我发现了。我用鼻子寻着味,发现了母亲藏在衣柜里的一大包鸡蛋糕。鸡蛋糕用草纸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姐姐调侃:“这你都能发现,狗鼻子吗?”我们拿起蛋糕就囫囵吞起来。

一会儿,父亲和母亲像土人一样,一前一后从屋里钻出来。也许心虚作祟,我和姐姐赶紧拿着鸡毛掸子跑去弹掉母亲和父亲身上的尘土。

下午,屋里烟气散尽,尘埃落定,屋子变得清爽干净。赶在太阳下山前,院子里的家具要各归各位,一一重新收拾进屋里。此时母亲才发现了蛋糕被盗。我和姐姐滚到了重新铺好的松软干净的大炕上,佯装睡着。经过太阳烘烤的被褥此刻暖烘烘的、软绵绵的,真叫一个舒服,很快便真的睡着了。

现在,我们住上窗明几净的楼房,我也再没有机会参与扫房子了。但怀念过去的事情,也许这才叫迎新年吧。按传统约定俗成来安排每天的活动,每件事都是为迎新年做准备。就像这饱含着浓浓年味的扫房子,扫除一年的尘埃旧土,摆脱一年的穷困晦气。用干干净净的屋子、舒舒服服的心情迎接幸福祥和的新年。

2024-02-08 ■闫荣金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18784.html 1 扫房子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