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0日
第05版:05

扫走“鸡毛蒜皮” 留下“一地诗行”

69岁的肃宁县环卫工人王俊喜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写下动人的诗句,足足写满了五六个笔记本——

爱写诗的环卫工人王俊喜

本报记者 吕依霖

落叶在街道边积了厚厚一层。王俊喜心里生出一种亲切,她放下手中的扫帚,在叶子堆中轻轻躺了一躺。

如果说会写诗、爱写诗的王俊喜跟其他人有一点细微的不同,那可能就体现在这些瞬间中。50多年来,环卫工人王俊喜几乎不停地写诗,写满了五六个笔记本。她拿起笔,清扫走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留下“一地诗行”。

诗是生活的另一种解法

王俊喜出生在肃宁县城关镇南辛庄村,今年69岁,膝下一儿一女均已成年,家中还有一位需要照顾的老伴。她平时最大的爱好是写诗。

“浅秋的夜风,好像吹不出高高的围墙,青涩的果实在月下一簇簇闪着银光,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结束一天的环卫工作,吃过晚饭,王俊喜去喂自家院子里的鸡、鸭、鹅,所有琐事料理完毕,心中一阵轻松。她坐在竹子下歇了一会儿,月光如水,小院静幽幽的,她心中忽然有感,写下这样的诗句。

“在那样的环境里,觉得应该写一写。”王俊喜的诗往往诞生在这样的瞬间。

“就是顺着文字嘟噜嘛。”王俊喜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啥。直到有一天,女儿教她用微博分享日常生活。“我便把自己写的东西发到微博,有很多热心网友在下面评论,人们这一夸奖,从此写得更勤了。”王俊喜说。

“骄阳散发了一天的热量,疲惫不堪地躲到了西山上,那金色的余晖仍然闪烁着光芒,照耀着阡陌原野和村庄……”扫大街的间隙,王俊喜抬头看见夕阳,在自己的微信对话框中敲下诗句。在路过的行人眼中,这个在扫地间歇“偷懒玩手机”的人和“诗”没有丝毫关系。

问她为什么而写,王俊喜回答:“除了扫大街,还得会点别的事儿吧。”

奔波之余,王俊喜总觉得生活还应该有另外的“解法”,比如捕捉美,比如把美作成诗,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种精神动力。

从1967年至今,王俊喜的诗写满了五六个本子,其中一本的每页都印有不同的桂林山水图,也全部被王俊喜配上了五言、七言绝句。

阅读是“避难所”

如果说王俊喜想写诗的欲望是出于对美的感知,那她写诗的笔力就源于从小爱读书的习惯。

王俊喜读到小学四年级时便辍学务农。在田间地头干农活时,她总随身揣着一本书,一有合适时机就掏出来看上两行,时间一长,书皮、书角全部皱皱巴巴。

《林海雪原》《红楼梦》《白蛇传》《青春之歌》……没钱买就借书来看,十几岁的王俊喜最喜欢坐在地头跟小伙伴绘声绘色地描述书中的情节,用词格外生动,说到激动之处,更是连说带比画。不一会儿,四周就围满了“小脑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成年后,王俊喜更是对书本和文字着迷,从地上捡起一张破报纸都要读一读。

“写诗用到的词汇都是从阅读中慢慢积累起来的。”王俊喜说。

温和的书本也为生活中的冲突提供了一个缓冲地带,影响了王俊喜半辈子。平日里,王俊喜跟家人着了急,一时控制不住,就会躲起来拿本书先看一会儿“消消气再说”。说起对阅读的感受,记者提到一句话:“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王俊喜一连说了好几个“对”。

在读书会

第一次被理解

在老伴得脑血栓之前,王俊喜把自己的诗读给他听,屡屡换得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不理解的眼光不只来自家人,王俊喜很少能从周围人身上得到共鸣。不过,她始终明白一件事:诗是写给自己看的。虽说如此,但在内心深处,王俊喜始终渴望被看见。

2017年,肃宁的诗词爱好者们举办了一个读书会,王俊喜也被邀请到了现场。《肃宁周报》的文学编辑刘艳菊用几句话介绍了她:“这位大姨家庭的担子很重,在这样的环境中仍然愿意写诗,非常难能可贵……”

这段话让王俊喜几度哽咽,她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被人理解。

加入诗社后,王俊喜结识了很多爱写诗的朋友,性子比从前更加开朗。最近下雪,王俊喜在朋友圈发了一首五言绝句,一些朋友在评论区玩起了“联诗”,热闹极了。

“文字对于我来说,仅次于吃饭,是我的精神食粮。”王俊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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