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05日
第19版:19

壮美玉树

□张华北

晨曦里的东山蒙上了一层乌黛,天宇的云团如密集行驶的船队。渐渐,云的边沿抹上了明亮,上部的云团由乌变白缓缓升起。天幕也由灰暗转作浅蓝,山峦换作了清晰的绿。焕然间,街道明亮,楼宇明亮起来。云如牦牛队、羊群在拥动,阳光由牛羊群间透出,也展开无比蔚蓝的底色。高原是多么幸运,那一座座突起的山峰用柔和凝结的绿与蓝天对应。万千年来,高原的雄浑,青山的伟壮,在玉树延绵成最美的世界。

当你沐浴在晨光里,站立在结古寺的山峰俯瞰,南北两侧山峦起伏,群山环抱中的玉树城尽收眼底。城区由东向西延展至青山的拐弯处,巴塘河水被楼房遮遮挡挡,蜿蜒着穿城而过。万千楼房以圣洁的白色为主调,更有深棕、红棕、深灰、浅灰、棕黄、明黄斑斓楼宇,展开错落的平顶、隆脊的金顶、棕黄、淡绿的玻窗。街道上,红色、银色、乳白、亮黑的车辆交织出城市的灵动。壮观的结古寺僧屋依山而上,层层叠叠十余层,连接起山顶彩带飘动的经幡。你能分辨出那棕红圆顶的博物馆、高耸的格萨尔王府宾馆、金字塔形银亮的游客中心。

夜雨后的广场洁净、阔大,青石片镶嵌出凝重的色调,萨格尔王英武的塑像挺立在广场上,他右手扬马鞭、左臂揽战旗,一身铁甲、一弯弓弩,披风扬起,战马左腿前伸右腿蜷起,似将驰骋。河边两尊乌黑塑像,康巴汉子迎风后望,儿子俯身喊声喝喝,他们身下的牦牛长毛飞动、奔蹄疾疾。行人缓缓,绿树掩映。巍峨的群山静观着山间的一切,一座灾后重生的城市是那么生动,绽放着生命的奇彩。

凝结了最纯净冰雪的峰峦挺立在苍穹下,雪水融融,柔草青青,铺开了三江源辽阔的原野。长江、黄河、澜沧江在这片土地上缓缓起步,又不可遏止奔腾而下,如血脉滋养着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三江源纪念碑挺立在通天河畔,一双巨大的手向上捧起,流水由手心中源源流下,浸润绿草茵茵的土地。通天河,河床时宽时窄,河水有些浑黄,时在陡峭的山岩下如无羁烈马奔腾,时在平滩上悠然地弯转。河岸一侧,褪黄的油菜连织成毡,把山脚镶出一道奢侈的金边。人工林遮蔽了空旷的平岸,小村的房屋也就隐在宁静的绿色里。

千年前的风霜里,唐蕃古道被通天河这道奔泄的水阻隔,河中的沙洲如一弯栗黑的月牙。文成公主撩起裙裾,坐上牛皮筏子,壮硕的康巴汉子撑起了长竿,筏子缓缓漂移到对岸。宫女们搀扶着,公主一脚踏上对岸的土地,由此踏上漫长的远行拉萨的山路。如今,河流上三座生命的大桥连接起两岸大山,公路蜿蜒直向阳光之城。玉树,壮阔的高原上,那巍巍昆仑、峨峨唐古拉山、莽莽巴颜喀拉山与28座环绕的神山山脉,凸显“万山之宗”的峻伟。涓涓流泉汇集,在山间如翠珠散落出星宿海、扎陵湖、念经湖、卓乃湖诸多湖泊,犹有一只神奇的手指在山间划出一条条欢腾的溪水、一道道雄浑的长河。

乘车翻越大山,感觉与蓝天越来越近,伸手似可摘得一朵白云。下山时,一阵雨在阳光斜照下潇洒地倾情而至,山坳处,突显两道彩虹,低处的鲜艳,高处的略淡。雨渐渐稀疏,那虹也转瞬间不知隐去何处。如果把大山比作魁伟的父亲,那河湖则是慈爱的母亲。绿色是大山苍翠的肌肤,大自然用最美的肤色拥起大山结实的脊背,铺展圆润细腻的胸腹。山峰每一处高峻处缓伸处如明驼、如骏马,如大鹏、如长弓。大山面的纵壑,更如巨虎、伟熊怒吼声里留下的抓痕。

走进山峦间的直本仓、拉达仓、巴才仁仓,你会为阳光下一座座顽强屹立古村落而赞叹。你抚摸着一片片坚硬的小石块垒砌的墙壁,你的手与数百年前康巴汉子的手印相合,那悠远的呼吸声扑面而来。巴塘河水在鲜花盛开的草原婉转流淌,一座座牦牛毛编织的帐篷里,绷紧的黑牦牛线织机、乌黑的帐篷火炉、结实的牛皮箱包、扭结的牛毛挽具,还有木桶、铜壶……,浓缩出昔日魁梧康巴汉子、俊美康巴女子劳动、生活的场景。牦牛的坚韧、力量、善良、耐劳融进了康巴人的血脉,它用血肉和乳汁养育了高原的子民们。

铜香炉燃起了柏枝,馨香萦绕在巴塘河畔。盛装的新郎新娘在亲友的簇拥下款款绕行。一辆崭新白色的越野车充当了圣洁的婚车,一块精美的盖布上饰云图、鲜花,布边由红黄蓝绿白小旗连缀,下垂流苏。车上气球飘动、哈达金黄、玫瑰花香。新郎高壮,新娘俊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亮彩。车上高挑英俊的江雍曲扎,从小就在牦牛群里跑着长大,家中养有100多头牦牛,可是家里的财富、宝贝。河边走着六七头小黄牛,棕色、白色、白花,耳朵上穿有红布条。刚满23岁的他谈到理想,“我在读国际经济与贸易,我会走出家门的。”眼睛里闪过自信的目光。湿地公园被池塘、水榭、木桥和树木鲜花装扮得温馨,树林里、花丛中传来跳舞的音乐,花花绿绿着装的人群炫舞正酣。夜色悄然,蓝空,白云静静闪开一片天际,露一尊新月悬挂,我身旁粉红、乳白的格桑花在微风中起舞。河水如银脂涌动而来,冲刷着山廓和树木的倒影。楼宇檐下、顶上、灯柱的五彩灯影在水中闪烁沉浮。山顶云霞已变作乌蒙的霞带,天穹已由浅蓝变作深蓝。

2023-12-05 □张华北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11035.html 1 壮美玉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