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8月15日
第15版:15

父亲的大水壶

■段小华

父亲有个黑色的大水壶,黑色的漆肆意脱落,徒留下锃亮的不锈钢壶体。也不知道水壶遭遇了什么,壶底早已凹凸不平,这个大水壶容量惊人,可以装下1.5公斤水。

这个水壶可大有来历,是15年前母亲给父亲买的。当年,父亲跟着乡亲们去外地上班,母亲担心父亲在工地上辛苦,喝不到热水,咬咬牙,花了30元钱买了这个保温壶。那时候,30元钱可以买2.5公斤肉,再加上保温壶是个新鲜的物件,父亲格外珍惜。

每次父亲去工地上挑砖,他都会带上这个大水壶。他放入家乡茶,泡制成浓浓的家乡味道。夏天,父亲在工地上挥汗如雨。休息时,他总会寻一处阴凉处,品一品水壶里的茶。冬天,当呼啸而过的北风吹过,他会倒上一杯热茶,抚平内心的寒凉。

那时候,通信不方便,父亲每周只能打一次电话报平安。母亲总会在电话里叮嘱父亲要多喝点水。当父亲回应,每天都喝家乡的茶,母亲就会格外满足。原来,这水壶里藏着母亲对父亲的牵挂。

时间一天天过去,水壶也与父亲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工地。父亲在工地上赚到的钱越来越多,家中也没有那么拮据了。本以为一切都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居然得了肝癌。

当母亲得知父亲患病后,二话不说,去外地接回了父亲。父亲回来了,大水壶也回来了。回家后,母亲四处奔走,向亲戚朋友借了五万元钱去省城给父亲治病。父亲去省城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他的大水壶。本以为他能够战胜病魔,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收拾父亲的遗物时,这个黑色的大水壶进入了母亲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大水壶原本乌黑透亮的油漆脱落了不少,它躲在桌角,像个孤零零的孩子。母亲一把抱起大水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也擦不完。

父亲过世后,母亲也去外地打工了。她离开老家的时候,也像父亲一样带上了大水壶。这个大水壶像父亲一样陪伴着母亲走过一条条小路,走过人世间的风风雨雨。

而今,母亲给我带孩子,也不需要再去工作,可她仍旧把大水壶带在身边。大水壶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它变得陈旧、老化,可它承载着母亲对父亲深沉的思念,正如母亲所说:“水壶在,父亲就在,家就在……”

2023-08-15 ■段小华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101154.html 1 父亲的大水壶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