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街头等人,车辆喧嚣而过,行人步履匆忙。距相约的时间尚早,我便信步朝旁边的一条小吃街走去。
曾经,我对这条小吃街很熟悉,每天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年。每一家店铺、每一张或沉默或热情的面庞,也一点点从陌生到熟悉、亲切。
那时,我刚来到这个城市,一切是那么的新鲜,又是那么的陌生,惊喜和忐忑,忙乱和忧惧,各种情绪交织。我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穿过这条巷子,急匆匆赶到对面的公交站台,坐公交车去上班。
这时候,天还尚早,来小吃街吃饭的人还不多。只有巷子最西边的包子铺里,门前、屋里的桌前坐满了吃早饭的人。大家都不说话,三下两下吃完,便匆匆走了。
以前,我也总来这家包子铺吃早饭。有一次,我刚坐下,就看到对面站台的公交车要到了。我拿起包子就往对面跑,一着急忘了付钱,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要返回去。包子铺的老板娘亲切地挥手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下回再给吧,别误了车啊!”
简单亲切的话语一下子就把人与这个城市的距离拉近了。仿佛我并不是初来乍到,而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我们彼此都很熟悉,才会有这样的信任和亲切。
后来,我搬了家,但会常常想起这条街。在我人生迷茫阶段,曾有这样一条充满着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带给我很多温暖和感动。
如今,我再来到这里,发现周围的房屋很多已经拆了,改建了楼房。道路也是新修的,宽而整洁。漫步在这样一条曾经熟悉,而今又觉得陌生的街道,会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身边的一切总是在变化,转眼即逝。
这样想着,我已经走到了街尾,蓦然发现,包子铺还在。依旧是那两间房子,四周的墙上像从前一样爬满了绿色藤蔓,叶子稠密,青翠茂盛。门前依然摆放着三四张桌子,每张桌前三四把椅子,还是从前的样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更旧了些。
包子铺里很安静,透过玻璃门看到有一个女子正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前择菜,我认出来就是那个热情的老板娘。时光在她脸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她还是那样的清秀模样,一个人的时候脸上也总是面带微笑。
包子铺门前是一片阴凉地,我在一张桌前坐下休息。老板娘走出来,热情地招呼我,端来她自制的大麦茶。显然她早已不记得我了,我本想讲一下十几年前的旧事,话到嘴边,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生活的浪潮下,包子铺的存在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安慰,是生命里一种温暖的意象。人在逆境时,遇见这样一处温暖亲切的地方,带来的不只是一霎那的惊喜,更重要的是让人坚信这个世界是值得热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