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雾气滋润了初萌的草芽,被季节打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混合气味,里面夹杂着草的青涩、虫卵的苏醒。就在这个当口,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芫荽”两字。
香菜,还称为芫荽。年幼时的我一直很抗拒它那种奇怪的味道,一旦父亲在汤里、菜里撒了细碎的香菜末用来提味,我就会极力避之。据我了解,身边有一部分人跟我一样不喜欢它,人们往往喜欢凭直觉办事,而忽略它原本积极、正面的作用,比如说芫荽,它是伞形科芫荽属的一年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全草可入药。
父亲常会买了大把的芫荽回来,跟青辣椒、小咸菜拌在一起,里面再倒入适量的芝麻油、味精、陈醋,调好后,配着用新棒子面蒸的窝头,父亲吃得那叫一个香啊,满脸陶醉,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我在一旁一脸困惑地盯着他,心里暗自嘀咕: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对于喜爱它的人来讲,入口后的清香在嘴里绽放,愉悦满满的,既实现了味蕾的愿望,又冲淡了生活中的辛苦与奔忙。我体会不到父亲的快乐,照旧把面条里面的香菜挑出来,扔在桌面上,或直接放进父亲的碗里。
这种生活上的惯性,直到几个月前,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我尝试着咀嚼街边拉面馆里短短的一段香菜梗,莫名地,它的气味柔和了许多,在慢慢的品尝中,它的香气让我接受了,甚至有点儿喜欢。这种貌似无缘由的转变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最初为什么那么排斥它?
一个理由就是年少不识味?或是一种另类的撒娇?又或是因为父母的溺爱?我表妹就是一个挑三拣四的人,好多我认为正常的蔬菜她都不吃。她母亲常在人们面前说,她这不吃、那不吃,话音里没听出厌烦的意思,倒是感觉出浓浓的专宠。她总是依着表妹的喜好去准备一日三餐。
现在,我偶尔也会买芫荽。有一次,老公问我:“你会做咱爸生前调的那种凉拌菜吗?配着米粥吃,特别香。”我说,会啊。然而,我无论怎么模仿,都不再是当年的味道。
我想,味蕾也是有记忆的,记录着家的欢愉,父亲调制的芫荽凉菜,成了我心头永远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