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是住在我家楼下的女孩。她刚开始住在这里时,是跟两个同伴一起来的。她们的家分别在不同的邻县,都是通过考试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了工作。为了互相做伴和节省开支,她们又一起合租了这套房子。
她们刚来的那半年最热闹,我经常看到三个女孩同进同出。她们早晨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晚上又如飞倦的小鸟一样准时归来。我在洗衣做饭时,常听到她们开心地唱歌,或热闹地说笑。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们自己并不做饭,如果赶上周末大家都不回家,也会心血来潮地一起包顿饺子或吃火锅。由于没有什么厨具,她们往往就会敲响邻居家的门去借一借。
我就是这样和冰冰熟悉起来的。她来敲门时手上沾着面,站在门外腼腆地说:“阿姨,我们把面和饺子馅都弄好了,这才想起来没有擀面杖……”冰冰来还擀面杖时,带着一脸歉意说:“本来要给您带一盘水饺,可惜我们没经验,好多都煮破了皮。”没等我回话,她看到了我家客厅里的两排书架,又是一声惊呼:“阿姨,你家有这么多书啊!我也喜欢看书呢!”我说:“有你喜欢的书就拿去看吧!”
后来,冰冰就常来我这里借书,有时也坐下来聊一聊。有一天,她告诉我同屋有个女孩谈恋爱了,那男生长得挺帅,对她也很好。没过多久,我看到每天结伴一起进出的只剩下了两个女孩,另一个女孩常被男友开车接走,出租屋里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了。
第二年的夏天,那女孩结婚了。冰冰和同伴去当伴娘,她们回来时给我带了糖果,兴奋地描述婚礼的场面有多温馨、浪漫。俩人还一起开玩笑,说是三人行只剩两人,看看下一个结婚的是谁。
那时,冰冰28岁。她嘴里开着玩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焦虑。有一次,冰冰在跟我聊天时说,她的父亲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两个弟弟都还小。这一年多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他们了解到她家的实际状况,往往就不愿意继续发展了,觉得她家庭的负担太重。
冰冰对我说:“家里好不容易供我上了大学,我现在收入稳定一些了,哪能只考虑自己不管家里人?我爸身体不好,还在尽力打些零工。我妈农闲时就在村里的工厂干加工活。弟弟们也很懂事,学习方面没让大人操过心。”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赞叹说:“你们家人都这么积极努力,日子一定越过越好。你心地善良,懂得顾全家人,早晚会遇到真正懂得呵护你的人。”
又过了一两个月,跟冰冰合住的另一个女孩,也开始谈恋爱了。后来,她在距离单位更近的地方重新租了房子,冰冰就开始独来独往了。
我觉得这孩子心地善良,于是悄悄把她的个人情况告诉了身边的同事,拜托她们帮忙留意合适的男孩。不过,这时的冰冰反倒想开了许多。她每天早晨起来在阳台健身,晚上回来自己做两样小菜,饭后看电影或看书。
有一天,我路过楼下,冰冰让我进屋看她在阳台种的两盆微型月季。她笑着告诉我,几个月前,她从网上买来这两株花,把它们放在了阳台。左边这株没过多久就开花了,右边这株却连个花苞也没有。“就在我快要失去信心时,它开出了第一朵花,接着是第二朵,现在居然开爆盆了!原来,每一株花的花期都不同啊!”她笑着说。
是的,每一株花的花期都不同,人也是一样的。在自己的花期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你只管尽情吸收阳光雨露就好。花开会有期,早一点或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我再回头看看冰冰,她脸上的笑容从容舒展,充满了自信。